(谨以此文送给吾最喜爱的霹雳人物———慈光之塔首辅无衣师尹,文敬贤者,并老师一路走好。)
其实,早就已经打算为老师写篇祭文,只是每每提笔却似有千斤之重,且笔头滞涩、无力拖墨,最后又放了下去。月贤兄说的没错,劣者对于心中真爱的角色反而无从下笔,多年之前痴恋名剑铸手亦属同样,每每翻看‘不归路上不归人’此段,皆泪花滂沱、不能自已,却从未动笔为子陵写过一字半句,是以,自称寂山静庐一铁匠,其实汗颜。
劣者的性格属于慢热型,每次爱上一个角色,总是在其身亡之后,方能追忆其一生之光彩。
一般来讲,劣者欣赏之角色多半为正直清流,如傲伯,如赭杉,再如雪箫,师尹这种机关算尽的角色,本来不入吾之眼中,而剧中他屡逢绝境,屡遭险情,多半也是由其自身种过之因,并不遭人同情。
真正令吾爱上这个角色的缘由,不是在其处庙堂高达之时,不是冷眼计算防四界任何一方独大之时,更不是其焚香取道、逍遥吟诗之时;而是在其自慈光之塔被界主以废棋弃入苦境,斡旋于苦境各大势力之间,结拜中原支柱,遭戢武追杀,与妖后周旋,后接下兵符,入明峦为军师,以少制多,崩覆魔族数万大军,最后,以命偿还亲妹之血脉,一缕清魂,终归离恨,这个人物的一生悲喜忧乐,至此方可盖棺定论。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
(本是淡薄名利的句子,却被吾拿来赞扬老师,希望黄老不要在坟里跳脚)
慈光之塔,位于四魌天树第二位,其过往之历史十九难料,由剧中劣者只知,因界主常年卧病,以一国之务交托于无衣师尹一人之手,之后,大略发生过与下方两国之常年战争。
一者,有着十届四魌武冠之称的雅荻王所领导之杀戮碎岛。
一者,穷山恶水、民风剽悍的火宅佛狱。
一是能打,一是能抢,二者都不是好邻居。
孟母三迁,为的是能给子女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而剧中的慈光之塔,甚至没有迁址的可能。
从剧里的表现来看,无论是对上雅荻王或者是那留着光溜溜的鸡蛋头的咒世主,慈光之塔除了师尹之外,只有一群阿三,唯二能打之一的惊叹剑之初恰逢叛逆期,暂时不论;另一二的就属文青,可惜此君感情受创,除了日日对着那口会呕大姨妈的墨剑,就是说着让人不懂的文言,沟通的指数为零除非师尹能顶着零下三四百度的气温把妹子从地皮里头铲出来,让她再挂一次,不过这一举动可能引来一把墨剑满四魌界的追杀……
由此可见,慈光之塔前途堪虑也。
可惜,无衣师尹不是普通的书生,他的那双手,除了调素琴、描丹青之外,也奏的了金戈铁马、描得出江山如画。撑得了颓败华厦,也就覆得了倾国之殇。
老师曾说:师尹之位,非独一身令名而已,更有数多慈光之塔的百姓系之吾手,吾若不谙权谋之道,便是斧柄操于他人,非但害己,更是害人。
老师还说:宦海逐浪多年,吾已识不得本来面目,他人如何看我已不重要,唯念责之所在,便无悔矣。
短短两句,虽无法诉尽心中所想,所念,但是,从此,那双手,沾了无数血腥,就连自己,都会被那血腥味弄的而浅眠,而惊醒。
心结已成,梵香只是掩饰。
一生症结,不过责任两字。
在慈光之塔高居庙堂之时,如此。
在苦境处江湖之远时,亦如此。
而从剧中,我们清楚的知道,慈光之源,乃系三境最大之恩怨纠头,若无此隐患,无一不可相处和谐。
师尹半生算计,不过为绝本国之忧患。
而后,慈光永耀,师尹亦成弃子。
举国之仇,灭族之恨,戢武王满腔怒火亦由他一肩担下。
不可能无怨怼之心,不可能毫无芥蒂,师尹为慈光之塔周旋半生,心血尽耗,所有的亲人都搭在了这两个字里面。
但当看到白莲劝其归隐之时,老师遥望天际,于心中轻喃却没有说出的一句话,观众虽然恨他手段,却也无法不为之叹息。
“若贤兄真想为吾尽心力,那无衣师尹以一身高才为天下奉献,理应受万人瞻仰。待愚弟百年后,请为吾择一处最接近天关的地方,吾要居得很高、很高。高得能看见,慈光永耀。”
至此,泪如雨下。
曾经读过一篇道友写给老师的祭文,里头写到了,笔者最想写的是一句话,准确的说是道一声谢,向素还真,谢谢他为那人所做的一切。
从头至尾,苦境唯他,不曾对老师有过舍弃之念。
剧中:
无计先生说:师尹此人,喜以利导向,趋利而往,善为自身谋不败之境,但却输了一身澄明,素贤人何以如此看重师尹?
素还真:世人观师尹,或以利导向者居多,但吾观师尹,却见一身澹然洁气之君子,迷途在林中,受万籁交耳,而渐掩澄明,其行为虽有偏,但其心却一意光明,只要明灯指引,便能走出渎心之林,还一身澄明。
无计先生:所以你素贤人就是师尹迷途中的明灯吗?
素还真:光明在心,自见省得,方寸有晦,万里遮掩。
到这里,由不得人赞一句素贤人之宽容大度,与识人之明,他一直都了解他的,不论是光明的那面,还是晦色的那面,他眼中的无衣师尹,便如他口中所说,澄明只是暂时失去,心依然有向善之念,素还真于此时充当的并不是中原首智,亦不是指路明灯,他只有一个身份,无衣师尹的结拜大哥。
素还真曾经说过,自己对无衣师尹有过困惑,但在那日,师尹牵着他手,对他表示欲结拜之意,他眼中所见,是沉沦中的师尹,对他发出无声的求救,师尹说,不愿意被黑暗吞噬,而他,愿执起这双欲脱离黑暗的手。
执起了,就一直不曾放下过。
无衣师尹此生能识素还真,乃一生之幸。
写到这里,其实我还感谢另外一个人,大师兄忌霞殇,是他给了老师赎罪的机会。
(整个剧集里头,最令劣者郁闷的就是师尹杀燕无书这一段,完全无法理解,不知道是申二了,还是我这个骨灰级的道友下限太高,雷点太低,我完全看不出这段的丝毫用处,但没办法,已经到了人类无法奈何的地步了,所以想让剧情合理化的道友们,都浮云吧……)
师尹一生,机关算尽,做了很多恶事坏事,包括他算计亲妹,亲外甥,好友,部下,几乎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在他的棋盘当中,但是仍然有人愿意信他澄明未失,给他重来的机会。
忌霞殇是仁者,一掌了断师弟之仇,却并未取那杀弟之仇的性命,而是告诉他,他之性命,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天下苍生,想要赎罪,便以此身为筹,为苍生奉献。
而师尹,也做到了这一点。
入龠胜明峦为军师,半为知己,半是自己。
既是替义兄周旋圣魔大战,亦有一展胸中雄才的意思,于魋山一役以数百死士覆灭两万魔兵,断了魔城入主中原的可能,但同时,也害的山下无辜百姓枉死,纵有功亦抵不得过。
当那诅咒的声音在天水倒灌的时候,扑天而来,观众的内心,同时也是矛盾的。
“魋山一役,吾牺牲了数多无辜百姓之命,赔与魔城大军,更有三百死士,以命卫战,若此时退出,便是辜负这些人之牺牲。吾已走到这般地步,圣魔大战,吾必决行到底。”
师尹说。
他并不欠明峦的,除了忌霞殇和素还真之外,他甚至也不欠苦境的。
当初伯藏能为一句‘中原已是吾安身立命之所’,而力抗弃天帝,无衣师尹又何尝没有此等胸怀?或许你可以说他是计算过得失轻重,但是槐破梦逼杀之际,他问的最后一句话,仍是六昧童子在何处。
他是明峦的军师,到死都是。
而这个终点,是无衣师尹,一步一步走去的。
而那取命的凶手,正是他一生最大的亏欠与讽刺。
剧中并没有多少笔墨来描写他与他妹妹即鹿之间的感情,我们只能从细枝末节上做推敲:
一,是他曾经为了年幼体弱的小妹打造长命锁,为她祈福续命;
二,在即鹿的坟前,他缓缓垂头,落下一滴眼泪,打湿足下石,此石,后来被某剑客当收藏品收藏了几百年;
师尹不是个会被骨血亲情所动摇的人,由他能够牺牲妹妹的幸福,拿妹妹当棋子来算计妹夫(当然,我们要说雅荻王不该始乱终弃,明明玷污了黄花闺女的清白,居然还能够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国家与外国是不可以通婚的,对予这种吃干抹尽就拍拍走人的行径,只有一句能形容劣者内心的真实感觉……)这一点,再加上对叛逆期的外甥不管不问(直接导致该青年社会经验不足,被洗头妹一丘比特的爱箭穿心,从此走上了不归路)就能证明这人有多寡情,多薄义,多炎凉……
或许他曾经寄希望于外甥身上,希望他能够为自己的亲妹证名,但是,他外甥并没有遗传到他的心狠手辣(这点还要感激即鹿姑娘所教育的正三观),所以,师尹大人的小九九再次落空,直接导致更年期综合症发作,于是,某剑客杀光了外甥所有的朋友。
师尹算计了一生,算计了一切,最后连外甥都不愿意待见他。
剑之初是个好人,老好人,侠骨柔肠,春风化雨,无不可结交之人,连他都无法接受这个舅舅,可见师尹的亲情缘有多么的失败。
剑之初说:师尹,与你淡交,有君子清风拂面,深了,就是风暴。
由这句话,也许我们能看出来,剑之初最初对予这个舅舅,也是有过期待的。
初哥是个温柔的好人,纵然最后失望,仍不忍恶言相拒,虽然他是让自己母子分离,父子分离的推手,是自己一生悲情的源头。
或许,这一脉的血源,遗传到师尹性子的,只有槐破梦,不巧的是,这孩子也是叛逆期,更不巧的是,他的叛逆比初哥当年离家出走,情节要严重的多。
于是,在戢武王战死绝命之处,师尹一命抵一命,偿还了自己所欠的血债。
剧中:
师尹:今日槐破梦是为魔城大业而来,还是为母仇而来?
槐破梦:有差别吗?
无衣师尹:吾身佩龠胜明峦兵符,若阁下是为魔城大业而来,那吾无衣师尹就算战至最后一滴血,亦要魔军性命做陪葬。但若你是以戢武王之子的身份向吾讨仇,那今日,吾就让因果有个了断。
槐破梦:吾今日就是以戢武王之子的身份,来到战云梦泽。
师尹:若仇恨不到尽头,人便会一再回顾。四魌恩怨已经过去了,如果杀了吾能够让你展翼,那吾赔你。
由这段我们不难看出,在他自己内心深处,对妹妹,对外甥,甚至于当日于两国之间,算计戢武王等等等等,心里未尝不曾悲恸过,叹息过,但是身在高位,行事作风只能快刀断麻,而非拖泥带水,否则,慈光之塔之命数国运就未必能延续下去,纵然这种延续,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临终之前,他犹向自己唯一幸存的弟子授出最后一课:
撒儿,记住吾以往所讲过的每一句话,然后再一句一句将它忘却,让自己的心,在遗忘的过程中,飞往更宽广的天空。
若是他不曾自毁神源,未必会死,但是他却用这唯一活命的机会,向槐破梦恳求,留下他弟子的一条命,从头至尾,不曾为自己乞命,不曾失去半点一国首辅的气度,纵然是死,他只向自己自己本心,愿以此命,了却所有恩怨。
或许,在离开了慈光之塔那一日,师尹就已经死了,离开他半生汲营、耗尽心血的国家,那么所谓的师尹,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化闸提曾说:针对师尹,首要确定其心性作风,若针对他个人而杀,那是落了下乘。他之破绽非在其他,而在立场、在任事与担责。责之一字,便是他来日的死地。
终师尹一生,唯此责字,贯穿终始,一生不曾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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