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又要到九月十六日了。九月十六日,对于别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是日历中的一个普通数字,可对我来说却是终身难忘的日子,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十年前的这天晚上,世上最疼爱我的人——您,我慈祥的父亲,突然离我们而去,走得是那样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和任何一个子女告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扔下我们七个刚失去母亲不久的子女,驾鹤西去......让毫无思想准备的我们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在这之前,母亲的去世只让我们感到无奈,因为她重病缠身多年,而您的突然离去,却让我们感到深深的绝望。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的现实。
记得十五日晚,小弟来电话说您发烧不肯去医院,让我劝说您,在电话里我劝您去医院,您用无力的声音说:“明天去。已吃过退烧药了。”我也就放心了,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您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上午小弟就将您送到医院治疗,一切也都正常,可没曾想到了晚上,小弟突然来电话,用急促的声音说:“爸爸在抢救了!”如同晴天霹雳,当时我就嚎啕大哭,觉得凶多吉少,因为曾听当护士的妹妹说过,许多抢救都是做给病人家属看的。果然一会儿就传来噩耗。此时对我来说,天塌了,地陷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向身体强壮的您怎么会被小小的发烧击倒?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在赶往老家的途中,我昏昏然,真希望是在做着一场恶梦,恶梦醒来您依然精神抖擞。可当两小时后赶到您身边,您却真的长眠不醒,无论我们怎么哭喊,怎么千呼万唤,您再也不肯醒来。爸爸,您一定是生我们三个女儿气了,怪我们不在您身边,没能及时尽孝,您那么疼女儿,女儿却在您最需要的时候没能为您送上一杯水,给您喂上一片药。您叫女儿怎么不自责?怎么不伤心?您的面容是那样的安详,像是睡着了,可我知道您不是睡着了,您没有打呼噜,您平时只要一睡着就开始打呼噜,您的呼噜曾让我向您提过“抗议”。可此时我多么希望听到您那熟悉的呼噜声,哪怕震耳欲聋我也不会提“抗议”了。“爸爸,您打呼吧,打吧,为什么不打了呢......”
就这样,在妈妈病逝后一年零八个月,爸爸您就匆匆离去,给儿女们留下无尽的悲伤,无边的思念,无限的自责与悔恨。您的八十大寿还没来得及做,您的新衣服女儿还没来得及买,我还准备几年后内退接您到身边,天天陪着您,逗您开心,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您就走了。为什么呀?也许是妈妈走后您觉得太孤单,也许是您怕妈妈一个人在天上太孤单,急着去陪她,才这么狠心扔下儿女的?因为您和妈妈是您这代人中少有的恩爱夫妻。由于您是军人,与家人总是聚少离多,只有在离休后的十几年里才与多病的妈妈长相伴。妈妈病重住院的四个多月里,您像上班一样准时,除了吃饭,白天总是在病房陪着妈妈,一坐就半天,即使妈妈昏迷不醒,您也照样陪在那里。妈妈走后,儿女们又大都不在身边,您一定感到十分孤独。爸爸,是女儿无能,当时没条件接您过来,这是女儿终身的悔,终身的痛。直到今天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十年了,只要是离群独处,我无时不在思念着您。无论走到哪里,看到衣着、背影与您相似的老人,我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有时甚至痴迷地等着他回过头来,但现实总是那么无情,回过头的老人总是别人的父亲,女儿与您相见只能是在梦里。多少次梦里不愿醒来,多少次醒来湿了眼眶。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是难以用语言和文字表达出来的。
爸爸,您出身寒门,从小就挨饿受冻,八岁就给地主家放牛,数九寒天连双御寒的鞋子都没有,受尽人间苦难,直到参加了革命您才挺直了腰杆。您历经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在枪林弹雨中九死一生,腰部有块弹片伴您直到终身。所以您特别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生活上特别容易满足,在我的记忆中从没听您说过什么东西不好吃,即使是我们烧焦的饭您也大口大口地吃,从不责怪我们,也从不舍得浪费,还常对我们说:“旧社会我连这个也吃不上。”从小您就教育我们,学习和工作上要高标准,生活上要低标准,要严以律已,宽以待人。您的言传身教让女儿受益终身。
您给别人的印象是位威严的军人,尤其是穿着军装的时候,一脸正气,不怒自威。其实生活中您是位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在我们那个小县城,尤其是在家乡小镇,您算得上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官”,可家乡的父老乡亲无人不夸您,说您没架子,平易近人。在家里您是位慈祥的父亲,对子女要求虽严,但从不动手打孩子,连大声训斥都很少,对母亲也是十分谦让,从没见您对母亲发过脾气,更不用说吵架了。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因孩子多您没让母亲出去工作),您一人的工资养了全家,可您从不高高在上,一切开销任由母亲作主,母亲心善,见不得穷人遭罪,常常接济别人,宁可自己节衣缩食,而您从无任何异议,让母亲一辈子过得没有精神负担,也给我们营造了轻松的家庭氛围。小时候我总是盼着您回家休假,您一回家就是我们的节日,虽然您很少给我们带礼物,但只要您在家,家里就如同过年过节,不仅伙食标准有所提高,家庭的气氛也更加温馨。我记得在我上小学前,只要您在家,每逢吃饭前您总要给我洗手,用香皂一只手一只手地洗,先洗完一只拿起和另一只没洗的作比较,问我:“哪只手白啊?”我便抬起洗好的那只手说:“这只手白。”这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我还记得,您去看望奶奶的时候总喜欢带上我,并特意给我穿上花连衣裙(那时小镇上几乎没有孩子穿裙子),牵着我的手,一同去奶奶家。在我朦胧的记忆里,走在街上我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虽然我小候很胆小,但心里也是很得意的。是啊,现在想想,六十年代初的年月,那样一个小地方,有几个女孩子能被父亲这样宠爱着?这样的日子虽然不多,但我始终难以忘怀。爸爸,女儿有您的这些疼爱作回忆,此生足矣!
感谢您!爸爸。女儿不仅要感谢您给了我幸福的童年,也要感谢您给了我无忧无虑的少年和青年时光,由于是您的女儿,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心灵从未受到任何伤害,在学校以及后来的插队期间未受过半点委屈,虽然插队的日子很辛苦,但精神上却是非常愉快。由于从小受您的影响,使我很快就融入了农民队伍中,长辈们待我像自家的孩子,平辈们个个拿我当小妹。虽然不否认自己能吃苦,但如果不是您的威望,我也不会得到当时的那么多荣誉。
爸爸,您一生淡定,在任时,对党忠诚,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离休后,更是知足常乐,布衣素食,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别无他求。门前的几畦菜地,您当作锻炼身体的场地,浇水施肥,不亦乐乎。闲暇与母亲坐下打打扑克牌,中午您喜欢坐在藤椅上闲目养神,悠然自得,知足常乐。节假日儿女们从四面八方归来,您更是开心不已。小院内除了菜地您还栽下了柿子树、板栗树、枇杷树、桂花树、无花果树等等,院内生机盎然,家里其乐融融。我至今忘不了,您亲手种植的西红柿味道是那样的清新香甜,与菜场买来的有着天壤之别。可从您走后,女儿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西红柿了,小院内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您可知道,从您走后我就不想再回那个家,心里总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不看见那个家好像您还在那里,一走近那个家,看不见您的身影就知道您永远不会再现了。没有了父母的世界是空寂的,没有了父母的家是凄凉的,那座房子已没有了家的味道,院内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和生机,菜地荒芜,树木也不再茂盛,每每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凋零,让人好不伤感!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也于去年莫名其妙地枯萎了,寿终正寝了。难道树木也有情?去追寻它的主人去了?
爸爸,十年了,我每天都在试图紧锁心门,强冻情感。可心门岂是那么容易锁住,情感岂是那么容易强冻?您的一些珍贵遗物(军功章)兄弟姐妹们托我保管,每每睹物思人,就要潸然泪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的痛只能深埋于心底,无处诉说。您给女儿带来那么多的幸福,可女儿却没能在您晚年最孤独的时候给您一丝慰藉,没能亲手给您做上一顿饭、没能亲手给您奉上一杯茶,哪怕是像儿时那样给您挠挠痒,女儿心里也好受点。在您临终时女儿远隔几百里,连声问候也没给您,此生欠您的无法弥补,只能抱憾终生!
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季秋雨凉,又是一年九.一六,又是一日悲断肠!这些年每当秋风乍起,秋雨淅沥,我便愁肠百结,情绪低落。今天才知道那是在思念您。生活水平越是提高,对您的思念越是加剧,深深体会到子欲孝而亲不在是什么滋味。那种自责与后悔难以言表。只能在心底默默向您忏悔,为您祈祷。爸爸,十年了,您在天堂过得好吗?您早就和妈妈团聚了吧?您二老是否还经常打牌玩?您是否还是会趁妈妈不注意偷好牌、扔差牌?真想时光可以倒流,再现您二老的那种顽童般的天真,再现全家人的其乐融融。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您的女儿,我会汲取今生的教训,抓住每一天,侍奉您、陪伴您,让您实现每一个心愿。
爸爸,女儿今生欠您的只有来生再还您了。愿您和妈妈在天堂长相伴,不分离。愿二老与在人间一样乐观、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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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扫墓是近年来才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祭拜天国逝者的方式,它是借助互联网跨越时空的特性,将现实的纪念馆与公墓陵园“搬”到电脑上,方便人们随时随地祭奠已逝亲人。它不悖于传统祭祀方式,只是传统祭祀方式的继承与延伸。通俗的讲就是利用网络进行祭祀活动, 网上祭拜是对现实祭祀的一种补充。逝者家属在相关网站上为逝者注册一块虚拟“墓碑”,并附其生平简介等相关信息,输入祭扫人的名字,选择鲜花、花烛或留言等形式便可寄托哀思。
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