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时光荏苒,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间,我时时都在思念着父亲,随着时间的逝去,对父亲的思念之情越发浓烈。总想写点什么,表达对父亲的怀念,还未拿笔,泪已潸然。
在我的眼里,父亲是一个既平凡又伟大的父亲。他坚强严厉、原则担当、慈祥温厚、睿智诙谐。
父亲十六七岁就投身革命,二十多岁就失去父母,还供养大了唯一的妹妹——姑姑。所以我们从小就没有享有爷爷奶奶的疼爱和呵护,这也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缺失。父亲平时很少对我们提及他的父母,偶尔喝醉酒的时候呼叫他的父亲母亲。我问过姑姑:爷爷奶奶是怎么过世的?姑姑告送我:爷爷被国民党杀害,奶奶死于难产,一个39岁,一个41岁,具体我记不清了。记得我小的时候很不懂事,曾对父亲说:其实没有爷爷奶奶也好,您还不用赡养呢?当时父亲表情淡淡的,没说什么,只是眼里噙着泪花,我对父亲很不理解。直到父亲临终前住进医院的时间里,我才渐渐了解了父亲,父亲被病魔折磨着,昼夜无眠,每每夜里都在喊他的爸爸妈妈,我在想,父亲不是不想念他的父母,只是他把这种思念藏在了心底了,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当我知道任何医术任何办法已无力回天,挽救不了父亲的生命的时候,任父亲去喊他的父亲母亲……现在父亲在天堂终于和爷爷奶奶还有姑姑相见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我印象中,父亲几乎一生工作在公安战线上,文革期间受到冲击,下放到团河农场,后又被送回老家,在商业部门工作几年,文革结束后又回到公安战线。父亲一生倔强,坚持原则,敢于担当,我记得文革时期在他被送回老家的同时,军代表也要求我们全家一同回老家,这时的父亲义正词严地对军代表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与我家属没关系“ 。就这样,父亲去了老家,我们留在了县城。现在想想,如果没有父亲当年的担当,我们也回到无房无地的老家,我们姊妹还未成年,小妹妹才刚刚出世,会是一番多么凄惨的情景。
父亲在离休之前,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日,他精力充沛,忘我工作着。我非常喜欢父亲身着警服的样子,严肃刚毅,潇洒自如,精神矍铄。他在完成北京亚运会安全保卫任务后,也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划上了圆满的句号。我的记忆里,父亲在离休之前,没有吃过药,没有打过针,有点毛病就扛过去了。我记得,父亲的一只手臂(记不清左右手了)上长出一撮长长的汗毛,长长的汗毛下面有一个鼓包,我好奇地问过父亲,父亲告诉我,是战争期间他的手臂受了抢伤,鼓包里面是弹片,我问:为什么不取出来呢?父亲说:当时害怕离血管太近有危险,就没管它。可谁知若干年后,这小小的弹片不甘寂寞,它㱮了,父亲也没有去医院,硬是自己把这小小的弹片挤了出来,于是留在父亲手臂上的小小疤痕,成了父亲勇敢无畏的象征。
父亲离休后,母亲患上心脑血管疾病,从此,父亲承担了全部的家务,买菜做饭,照顾母亲。父亲缄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工作一辈子,严重透支了健康,又年事已高,各种疾病相继袭来,父亲倒下了,多年往返于医院之间,尤其临终前几年,父亲卧床,饱受疾病的折磨,虽然有我们子女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我们终究替代不了父亲减轻病痛,就这样,父亲依然表现出坚强乐观的姿态与疾病顽强斗争着,令我感动。在照顾父母期间,和父亲聊天之多,我问父亲:您没有上过学,为什么写得一手好字?父亲说他只念过几天私塾,我又问父亲,私塾都学什么呢?父亲说:《列子》,我知道中国历史中的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等等,还真不知道有《列子》,父亲过世后,由于思念父亲,我买了《列子》一书,认真阅读了,了解了《列子》的内容,我想,我不仅是读古籍,我是在不断读懂我的父亲。
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表现出了对母亲的特别恩爱,我时时看见老两口手握手地坐在床边,还有父亲一会儿看不见母亲,就喊母亲,当时我不是很理解父亲,常常开玩笑说老两口秀恩爱,找感觉,其实不然,父亲是想弥补母亲,母亲嫁给父亲,没有工作,一生相夫教子,养育我们姊妹7个,又看大了两个外孙女、看打了孙女,本应享受天伦之乐,却又身患多种疾病,父亲没得病的几年里,精心照顾母亲,不让母亲干一点活儿。我记忆深刻的是,父亲临终住进医院,母亲也有时由大姐领着来看望父亲,一次,我告诉父亲:我妈要来看您,父亲高兴地问:是吗?我看见父亲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连忙让我推着他到电梯门口等着母亲的到来。见到母亲,父亲非常高兴,问吃问喝,问冷问热……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父亲的笑容,父亲把他一生中最后的最灿烂的微笑给了他相濡以沫一辈子的老伴。悼词念父亲
父亲临终前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没有给我们留下之言片语,但从父亲的眼神里,从父亲每次握住我的手不愿松开时,我知道父亲的临终心愿:他是那么的不舍离去,我也告送父亲,让他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母亲,我们姊妹会团结,其乐融融一家人。
父亲一生淡泊名利,很少提及他的光荣历史,也很少提及他的工作。父亲走后,母亲让我开柜找东西时,我才发现父亲生前所获得的奖章若干个,奖章都已变色,我想,这每一枚奖章背后都会是一个生动的故事,只可惜父亲生前没有讲给我们听,但我知道,这些奖章是父亲曾经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父亲一生投身革命、建设国家、忘我工作的见证。这也是父亲留给我们最珍贵的财富。
这就是我的父亲,平凡中凸显伟大,伟大体现在平凡之中。父爱如山,拙笔难尽。草木枯荣,五年一瞬。至此父亲逝世五周年之际,女儿提笔回忆些父亲的点滴,就是为了怀念父亲。父亲天堂有知,一定会笑对女儿。
亲爱的父亲:您若安好,就是晴天。保佑母亲、保佑咱们全家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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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