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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怀父母--祭奠母亲去世三周年、父亲去世六周年

    2008年的5月4日是母亲去世三周年的日子,想来离父亲去世的日子2002年4月8日已有六载了。许久以来,总在思考着为父母立一座墓碑,写上我对父母无尽的感怀和思念,以此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在立碑准备过程中,哥哥的邻居和我的同学都给予了大力的帮助和支持,在此深表谢意。
    与父母相伴的岁月中,那些酸楚的往事,如故乡田野路边的秋叶,一片片,散乱飘零,充满凄苦。这几年间,我用一种坚强而淡泊的心态面对一切,却无法忘记我的父母。内心深处的那份空白,永远难以弥补,更无可替代。我只能靠回忆来重温父母的爱,来追忆那段岁月。
    父母两人的命运都极其不幸。1929年,父亲出生地黑龙江省克山县古城老家遭土匪抢劫,爷爷当场被土匪用锅腔子燎死,年仅7岁的父亲随同其母亲、堂叔、兄嫂、两个姐姐一行七人逃到黑龙江省讷河县学田乡友谊村。一年后,开始给地主放牛。1938年,母亲老家辽宁省新宾县遭日本侵略,9岁的母亲随同其奶奶、父亲、妹妹一行四人逃到黑龙江省讷河县学田乡幸福村。母亲16岁那年,由于家境极其贫寒,姥爷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急于让母亲出嫁,便托人将母亲介绍给了家境更加贫寒的父亲,相似的出身让年幼的母亲嫁给了23岁的父亲。婚后,父母和奶奶、老爷、大伯三家共同生活,母亲每日要为20多口人做饭,同时还要承担起孕养孩子的重负。1949年,父亲在上山砍柴返回途中,不幸从马车上坠落,正巧被后面经过的马车碾身,造成左腿骨折。之后,一大家人分成三股。父母用他们羸弱的双肩一生共养育了我们8个子女。由于遭受自然灾害,生活极其困难。我是家中排行老八。出生时又瘦又小,还正值一年中最热的六月正午,全家人都认为我无法成活,母亲就把我放在炕梢用被盖上,傍晚的时候,一个远房姑表姐来串门,她掀开盖着我瘦小身体的被子,出乎全家人预料的是,我竟然还有呼吸。于是,父母放弃了丢掉我的想法,认为我大难不死,必是有福之人。就这样,我的生命得以存活。我的五姐5岁夭折,大姐在21岁病世,留下一个女儿。白发人两次送黑发人,这种伤痛对苦难的父母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身在苦中,并不感觉自己怎么苦,也没有感觉到父母怎么苦,只是当我们都长大成人再回忆那些往事时,才倍感父母的凄楚悲凉。
    父母随遇而安,却不甘贫穷。在永发村居住的那30多个春秋里,父亲没干过重体力活,自“大跃进”开始就在生产队当保管员,一干就是20多年。由于它私心小,责任心强,深受生产队长的信任。直到1979年,全国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解体,父亲的保管生涯才不得已而终结。父亲没进过学堂,不认识字,却有超人的记忆力,他保管的所有物品都能清晰规范地装在他的脑子里,他的脑子简直就是活帐本。记得在我7岁的时候,有人要领一套马具,父亲把我喊过来,交给我一大串钥匙,告诉我马具放在2号库第三个架子的最上层,我按照父亲的指点轻松完成任务。能帮父亲做事,我很有成就感,俨然变成了一个小保管员。那段往事虽过去了三十多年,至今仍记忆犹新。
    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喜欢助人,在家里话少,可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他主动帮着张罗,被誉为“唠头忙”。父亲喜欢喝酒却很少喝多,酒后从不闹事,总是安静地躺下睡觉。在教育子女方面,他从不打骂说教,他的爱深沉而又含蓄,像一棵大树,为我们全家遮荫蔽日、顶风挡雨。
    母亲3岁就没了娘,无人关爱她的成长,长大后她也不懂如何去爱别人,一生粗粗啦啦、我行我素、开朗多语、热情实在。母亲喜欢到处串门,每年都要到城里的亲戚家小住几天,却不忌讳城里亲戚对她是否热情,住够就走。按她的生活逻辑,一年到头闷在家里太憋屈,到城里能开开眼,散散心。她抚养孩子一向粗线条,只是遵从一个理:让孩子读书是走出农村的唯一出路,把老儿子供出去,以后她可以跟着进城。正是在她和父亲无言的关注下,我才考上了大学,成为永发村第一个大学生,成为我们家族的骄傲。
    母亲不甘贫困,在她的生命字典里,没有怕字,唯有敢字。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敢于走出村庄,到城里做小买卖。回忆母亲的“经商史”,堪称是一部“家庭创业史”。60年代就去县城卖过黄烟,1975年带着十岁的我去加格达奇贩卖小鸡、小鸭。1977年领着二女婿到辽宁鞍山捣卖木耳,1981年从上海购进原料,在嫩江赤卫和父亲一起开办酱油厂。为了贩卖酱油,父母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带上干粮,父亲赶上毛驴车,母亲坐在车上,穿行于大小村落。一滴滴汗水、一步步丈量、一声声吆喝,换来全家的相对殷实。父母相伴卖酱油的岁月并不算长,但唯有那个场面最能反映他们的恩爱与协作。1982年,父母还一起在嫩江赤卫倒卖过木材。今天想起父母、特别是母亲的从商经历,仍令我钦佩不已,常常和朋友炫耀。因为在那样偏僻的村落,有多少人一生都不曾离开那片土地,面朝黄土被朝天地生活了一辈子。可母亲,一个不识字、不懂得世界有多大的农家妇女,竟敢于和命运对衡,带着父亲、带着儿女四处闯荡,尽她的所能去寻求改变家庭贫困的良方。即使在当今社会,仍有太多的农村妇女不敢独自一人进城。想到这,我更加佩服我那位出生在30年代的母亲。
    父母的后半生堪称流离失所。由于母亲那特别活跃的思想,使我的家从1981年就没有了固定的居所。那时我刚上高一,其他哥哥、姐姐都已相继成家,母亲执意将永发村的房子留给哥哥,卷起铺盖和父亲搬到了嫩江赤卫我三姐家,一年后,母亲在三姐家住够了,又搬到了同村的我小姐家。1984年我踏上了大连的土地,步入了大连大学的校门,母亲被荣耀感笼罩着,并加重了她进城生活的渴望。1987年5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大庆工作仅仅10个月的时候,父母便来到我的身边。由于当时的我住在单位宿舍,父母的居处成了我最大的难题。放眼大庆,除了大学同学没有其他任何亲戚朋友,于是,我托家在大庆的同学帮忙,才把父母安置到离我单位很远的大庆解放村一间小平房居住。1988年初,为了和父母同住,在领导的帮助下,我和父母住进了大庆银浪村的两间平房里,再一次和父母一起生活,我的心里满是幸福。1990年底,我完婚后,就把父母接到东风新村我的家中,那是父母此生第一次住楼房。为了能让家庭生活状况快些改善,我非常努力地工作。那段时光正值我创业的起步期,面对家庭和工作双重的压力和负担,我咬着牙挺着。母亲一向是想干啥就得干啥,在一起没住到两年,她又呆够了,自己在新村附近三勇村租了一间平房,我强行劝阻没让去住。到92底,我儿子快出生时,我家从新村搬到了龙南景园,母亲又要单住,这次怎么劝都留不住。没办法,我只好再次托我的好同学在让胡路商场附近租一间小平房让父母居住。父母搬出了我的家,我的心开始颠簸起来,无数个深夜,我都无法入眠。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仿佛象一把刀刮过我的心头,我担心父母家的窗户不敌北风的肆虐而使年迈的父母受寒。苦苦熬过那个冬天,刚开春,父母执意到我哥哥家居住。父母安生了,我的心踏实了很多,事业进展得相对如意。可能是我继承了母亲喜欢经商的特质,在营销上一路顺畅。那几年奠定了我一生的经济基础。在生意红火的时候,我更加想念父母,想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于是,96年,我再次把父母接回大庆团结路居住。99年为父母在北方装饰材料城买栋楼房,两位老人在那个属于他们的楼房里居住到相继去世。
    操劳一生的父母不敌病魔缠身。母亲年轻时因患伤寒,治疗不及时而染上气管炎。85年,在我上大学期间,她又患上了糖尿病。我毕业后,多方为母亲寻医问药,每次出差都要到大医院去取经,但得到的结果除了控制饮食就是调整情绪。也许不幸总是伴着成长的岁月,好在母亲的病症没有向前发展的时候,1998年,父亲的身体开始日益衰弱。我把父亲送到医院,找多个专家会诊为肝炎,经医治后略见好转。可痛苦和悲哀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又一次光顾了我,1999年年底,父亲再次病倒,在哈尔滨肿瘤医院检查后,病历上写有“疑似癌病”的字样,需要剖腹探查。我感觉到天一下子塌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我的面前。在我心里充满了无边无际黑暗与恐惧的同时,又抱着一丝丝希望,于2000年春在大庆龙南医院为父亲进行剖腹大手术。手术持续了整整一天,我们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焦躁。让我们全家人欣喜的是,手术获得了成功,剖腹探查的结果是父亲患有胰腺癌,摘除了胆囊和胰腺上的肿瘤,切除了三分之二的胃。这次手术是龙南医院建院以来,首次为78岁高龄老人做大型手术,为此,他们还登报进行了宣传。术后,父亲恢复得很好。2001年暑假,为了让父母踏上北京的土地,领略祖国首都的风貌,我们一家三口带着父母和我的岳母来到了北京。父亲拖着病痛的身体,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我和我爱人的搀扶下,在母亲、孙子和亲戚的陪伴下,登上了天安门城楼,领略了长城的雄伟,游览了故宫的博大。那几天,老人激动得象个孩子。2001年底,由于父亲再次病重,母亲着急上火,又患上了脑血栓,行动极为不便。我的姐姐们轮流照顾父母,我在工作之余也常跑去看望。2002年春天,凶恶的死神一步步向父亲逼近时,父亲始终把坚毅的面容留给我们,始终把满腔的挚爱洒向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当他把孤单悲伤的母亲托付给我们,当他竭尽与病魔作最后斗争的时候,父亲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个愿望:不要将他火化,把他送回内蒙莫旗土葬。我答应了父亲的要求。2002年4月8日,父亲带着对故土的依恋,带着对儿女的无限眷念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给他80岁的生命打上了沉重的句号。
    失父之痛,怎堪忍受。我多次告诉自己要坚强,但却怎么也无法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可回头看到同样无比悲痛与哀伤的母亲,便只好擦干眼角的泪水,强装起笑容,反过来一次次安慰着母亲。可一向快乐多言的母亲因为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而不愿说话。为了让母亲尽快从失去挚爱的悲伤中走出来,我安排外甥媳妇陪着她到烟台我同学家住了半年。那段时间,母亲每天都出去看海,对着海良久不语。从烟台回来后,母亲性格越发抑郁,又患上了小脑萎缩,从此卧床不起,隔一段时间就得去医院治疗。2005年5月5日,母亲危在旦夕,我赶紧将母亲送回莫旗。5月7日,母亲走完了她此生的第76个春秋。
    生命中多少艰难困苦都没有压垮父母,一辈子粗茶淡饭、起早摸黑、无欲无求的父母,燃尽生命的烛光,面对可恶的病魔却只能无可奈何。
    母亲出殡那天,大雨滂沱,我们一家三十多口人一身泥一身水哭到父母坟前。从此,阴阳两隔,我们兄弟六人便是无父无母之儿了,世界上最慈怜最温暖的恩福便再也没有我们的份了,春露秋霜,寒来暑往,这份无奈而又绵长的忧伤从此将伴随终生。我们牵肠挂肚恩重如山的父母,我们没齿难忘情深似海的父母,我们刻骨铭心永远怀念的父母就这样定格成生命中的永恒……
    母亲去世后,我日渐瘦弱,孩子也因为痛失祖母而辍学,我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甚至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久久地伫立在阳台,仰望着满天的星斗,仔细地仔细地寻找着属于母亲的那颗星星,想告诉妈妈:我在这个世界上好孤独,失去了我至爱的妈妈,一个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儿子也不能理解我的苦衷,不能按照正常孩子成长的轨迹前行,我该怎么办?常常在不经意中,我便早已是泪没心坎。每到白天,我就用无声的哭泣压抑着思母的悲鸣,用徜徉商海排遣着心中的苦闷和思念。思母之心,恋父之情吞噬着我的生活,那情景,令人哽咽难语。
    “子欲孝而亲不在”,遗憾常常充溢心中:父母一生没有坐过飞机,这种遗憾,怎一个“悔”字了得。从此,在街上看到别人和年迈的父母走在一起,我都会沉思良久;参加别人父母的生日宴会,我的思绪总会飘向故乡村头那座坟墓……
    每次回故乡,总要先到父母的坟头看一看。没有其他的话语,言一声“爹娘,我回来了“,一任清泪长流……旷野中,故乡的风儿抚去我归途的劳累、吹干我酸楚的泪水。面对那一丘坟土,我告诫并劝慰自己,把对父母的思念化作生的力量,好好活着。可是离开家乡没多久,那种思念又慢慢缠绵郁积起来,沉沉地堵着我。我眷恋那片安养我父母的故土,感谢那里的青山绿水,是它们,给我的父母送去了永远的葱茏和永恒的清凉。
    三年、六年过去了,父母一直活在我的心里。遥望寂静的夜空,我常常和父母用心灵对话,问他们在天堂过得好吗?祈愿父母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吉祥!并告诉父母,对于我,他们最骄傲的儿子,仍然会好好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仍然会一如既往地帮助我的哥哥、姐姐永远料理好我们家族的乐园,永远守望着父母倾情一生的美丽故乡,唯有此,才算是对故土、对父母最好的报答。
    五月四号,我们一大家人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为了给母亲去世三周年祭奠立碑。特别是我年迈的叔叔特意从九三赶来,我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同事把这个日子一直记在心里,执意和我同来,哥哥的近邻故居为祭奠付出了很多心力。浓厚的亲情、友情环绕在我们的心头,让我们全家无限感动。在此,我代表我的哥哥、姐姐及所有的家人对你们的厚爱表示衷心的感谢!我想我的父母在天之灵看到有这么多人来祭奠他们,也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最后,再次祝福我的父母在天堂生活得富足开心,保佑我们家族万代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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