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爸爸九十四岁生日
亲爱的爸爸,您已经离开我们快五个月了!我时时都在想念您,您的声音,您的笑容,您的言谈举止都在我的眼前浮现,我有时候觉得,您仍在华西的病房里,坐在那里,躺在那里。。。。。。;去年您在家里过生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您和妈妈并肩坐在桌子的前面,荡漾着喜悦,丰盛的饭菜,寿桃,生日蜡烛,大家为您唱着“祝您生日快乐”的歌声。。。。。。;四世同堂的欢乐都仿佛在眼前,爸爸,您怎么能离我们而去?! 八月十四日,将是您九十四岁的生日,我们更加想念您,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五月二十五日,我又踏上了回乡的路程,因为妈妈近来身体欠佳,我回去照顾她一段时间。“子欲养而亲不待”,爸爸已经离去,不能再失去妈妈。登机后一般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起飞,我在座椅上,思绪纷飞。在最近的几年,回家都是为了看父母,回去后,也基本是在医院和家的路上来回奔波,虽然累一点,但我都可以看到爸爸,我每天很早就起床赶到医院,给他带去所需的食品,衣物,等待主管医生的查房,害怕医生有什么遗忘或有什么让实习医生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耽误了病情和治疗。但是,这次回去,我还能看见您吗?亲爱的爸爸?我还清晰的记得您在医院里输液,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您,在病房周围,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我们之间的聊天谈笑,当您身体好点时,您回到家里的欢乐。。。。。。,每周三次在那拥挤,人满为患的透析室里(在那儿做透析的都是肾衰晚期的各年龄段的病人,他们因糖尿病,药物,痛风,狼疮。。。。。。都到了肾病晚期—-肾衰。)我每次陪爸爸去做透析,看到在那儿的病人都感到心酸,震撼和敬佩!他(她)们都在和自己的生命博弈!不管是年轻,中年,老年,他们都在和疾病作斗争,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生活!透析室100多个床位,每天三个班次,还是人满为患,每个床旁都摆放着一个透析机,一字排开,病人要在那儿躺4个小时,,把身体内的毒素排出去,才能继续生存。看到爸爸鲜红的血液从颈部的CUFF管里流出,通过透析机不断的循环回到体内,我都感到心疼。爸爸在华西住院一年半左右,差不多透析了220次!他是在那儿透析的最高年龄病人,以他93岁的高龄,要承受那么多次的血液反复循环,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爸爸,您太坚强了!可是,这些都成了过去,我这次回到成都,再也看不到您了,而且是永远!想到这里,也不管旁边旅客的惊异,我泪流满面。
爸爸的去世,我们没有告诉妈妈。因为她也在生病。这是很残酷的事情,没有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我们怕她承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生离死别啊!她和爸爸相濡以沫近70年,他们之间失去谁都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权衡利弊,我们还是忍下心来没有把噩耗告诉她,爸爸,您一定能理解的,对吗?
因为妈妈不知道爸爸去世的事情,常言道,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遮盖。为了让妈妈相信我每天都去了医院,我每天9点过出门,下午才回家。为了要渡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在超市里慢慢腾腾买东西,在平平的家里坐等时间的流逝,在青年路的服装市场瞎逛,在百货公司溜达。。。。。。;回到家里,妈妈都要关切的问,爸爸今天吃什么水果,吃什么饭,精神好不好,还说:“我也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挂念,思念之情让我暗自伤心落泪!
华西坝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也是爸爸求学工作过的地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骑着自行车,在华西大学的校园转了一大圈。我们原来的家(校北路4号)和新礼堂,已经成了华西口腔医院,但我仍能记得新礼堂大片绿草地和开满荷花的水塘,清晨我们在那儿放兔子,捉蝌蚪,爸爸在那儿读外语。我还特地去了爸爸曾经工作过的解剖大楼,它紧靠华西钟楼东侧,依然是我儿时看到的样子,只是经过保护和粉刷,变得更加漂亮和庄重。我走了进去,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问我找谁,我说不找谁,只是看看。她说:“这里不让参观”。我告诉她:“我爸爸曾经是这儿的老师,他去世了,我来看看他。”我记得爸爸的办公室在2楼,是一个比较小的房间,有书桌和一个书架,还有在玻璃瓶子里装的人体局部标本。一楼是实验室,也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有放在实验桌上的人体标本,用布盖着,很重的福尔马林味道。可能就是这些,我不仅不害怕,还让我萌发了今后要做医生的理想。看到解剖楼,我仿佛又看到爸爸的身影,他每天晚上在那儿挑灯夜读,(我们住在校北路时,几乎每天吃完晚饭爸爸就到办公室去直到很晚才回家)写论文,备课;他在那里深入浅出,神采奕奕的讲课,成为华西有名的四大讲师之一。
在爸爸的一生中,我们姊妹兄弟四人,我和爸爸在一起渡过的日子最短,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我们四姐弟从西宁回到成都后,(大概是1961年)一直到1980年,将近20年的时间,爸爸都在西宁工作。他调回到成都后,我们在一起生活到长顺街拆迁,爸爸妈妈搬到学院里。(大概是1988年)。我1992年离开成都去阿联酋工作,回国后在北京居住。虽然每年都回成都看望他们,但都是来去匆匆。四妹,小卢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三妹,震中都在成都,时时都能看到父母,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命运让我远离了成都,远离了家人,不能侍奉他们,让我感到内疚。
爸爸虽然离我们而去,但他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人格魅力,他对知识孜孜不倦的追求,他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他对人的正直不阿,他对亲朋好友的厚待,宽容,
他对我们的关爱却永远融入我们的心中。
记得是在一个瑞雪纷飞的寒假,那时还住在校北路,我们围着火盆,吃着烤人参米,邮递员送来了“小朋友” ,“儿童时代”杂志,那叫一个高兴!我们兄弟姐妹都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在50年代,很少有给孩子订阅课外书籍的家长。但爸爸妈妈却在不很富裕的收入中,为我们的教育付出更多,让我们从中吸取到更多的知识。我们姐弟四人在父母的关怀下成长,虽然学习,工作,生活的路径不同,但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我们遇到困难和挫折,都会有他们爱的拐杖,帮助我们走出困境,感受到父母的温暖和关怀。
爸爸经常对我们说;要诚恳待人,要以心换心,尽自己的力量去关爱人。当我们的亲戚,朋友有什么事情和困难,都来找爸爸帮助解决。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爸爸都会伸出援手。怀嬢在爸爸挽联上的题词表达了大家的心意。
辛勤耕耘一生培养桃李满天下
人生道上德才双馨
一世誉满亲朋惠儿孙
1959年,我们随父母一起到了西宁。青海医学院在郊区,为了让我们上实验小学和二中,爸爸妈妈宁愿每周来回奔跑,让奶奶带我们住在城里。要知道,从青海医学院到北大街,有个很大的坡,走路骑车都是很费劲的,特别是冬天的西北风沙刮起来,尘土飞扬。
1961年,全国都遭受了饥饿和食品的匮乏。爸爸妈妈毅然决定让我们和奶奶回到成都。但在寒暑假他们都要回来看我们,为了节省车费他们都是坐慢车,在宝鸡换车,30 多小时在车上十分辛苦,但看到我们的成绩都是在90 分以上,他们感到十分欣慰。1962年,我考上了四中,那也是爸爸曾经就读过的学校,爸爸说:“我们是校友啊!”
爸爸一生都很节俭。他曾经告诉我;在他的求学年代,几乎都没有买过书,大部分是在图书馆借阅和抄写,或是凭考试获得奖学金。冬天他穿的是草窝子鞋,回郫县老家,都是走路回去。他说:“虽然大伯父,二伯伯资助我读书,但他们也有一大家人要供养,也很不容易啊!能节省的就省点吧!”
我还记得,校北路家中的长沙发坏了,爸爸买来弹簧,把沙发翻过来,一个一个的检查,更新,固定;我们的鞋坏了,爸爸买来皮匠的工具,钉后跟,缝裂口;刚到青海的第一个冬天,在爸爸的带领下,买来煤渣,和上黄泥,做好整个冬天的取暖煤砖;长顺街的房子年久失修,但又没有钱来大规模整修,下雨的时候,爸爸就爬到屋顶捡漏,我们都怕他摔下来,再三反对,才去请工人来干活;我们从白丝街搬到长顺街时,没有请工人搬家,而是借了一个板车,爸爸穿着旧衣服拉中间,我和震中拉两边,来回几次才搬完。他那时候已经是青海医学院的教授了,他说:“这没有什么关系,又省钱,又锻炼身体!“
爸爸1947年从华西毕业,他原本是想当外科医生。但要当好一个外科医生,解剖是非常重要的,为此,他要求到解剖教研组去工作,巩固和加强自己的解剖知识。但因缺教师把他留了下来,没有了却他的心愿。1959年调到青海医学院任解剖教研组主任,他愉快的奔赴大西北,根本没有考虑那儿的艰苦和困难。他克服高原反应,带领同事到墓地找无主的骨骼做标本,编写教材,精心组织教学,搞科研,教书育人,把华西的教学经验和水平带到青海医学院。现在,他曾在华西、青海医学院教过的学生们都已经是各个学科的带头人,他们对爸爸都心存感激和敬佩。就在他近几年住院期间,还有学生来看他。爸爸的辛勤付出,也为他获得了荣誉。他是青海解剖学会的理事长,中国解剖学会理事,青海卫生厅,青海医学院学术委员,四川省计划生育委员会高评委委员,四川成人高校高评委委员,他的论文曾获青海省卫生厅科技奖。1980年调回成都计划生育培训中心,因和联合国教科文有关系,外语有一定的需求,在他60岁的时候,我又看见爸爸晨读外语的情景。爸爸说:“好多年都没怎么用了,好多词汇都忘了,工作需要嘛,也要加强学习。活到老,学到老!”爸爸一直工作到70岁才退休。
爸爸对中国共产党一直充满了敬仰和感激。他经常对我说:“旧社会,我家庭贫穷,只有靠自己努力读书来改变状况,解放了,在党的领导下才有我今天成就和地位。 ”他不仅自己学习毛主席的“实践论”“矛盾论”,还经常把自己的体会告诉我们,教育我们把这些理论运用到自己的学习,工作中去。我们都学习得不好,但孙辈卢恩平却从中获益不少。
爸爸患糖尿病20多年,并发症发展到高血压,视网膜病变几乎失明,再到肾衰透析。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医生之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我们的治疗没有到位?没有重视?疏忽了什么?爸爸从吃降糖药—胰岛素注射—胰岛素泵–,高血压的用药,血脂的控制,微循环的治疗,都是按照目前国内最好的方案在治疗,但长期以来血糖的控制不是很好,特别是在前十年,我们没有重视血糖的管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当并发症出现,已经为时已晚。我是学医的,但内分泌不是我的专业,我在这方面欠缺很多,我很内疚,很对不起爸爸。没有经常及时去专科看病,延误了治疗,术业有专功,医生之家也不是什么都懂,有时候反而误事,这是深刻的教训。
初夏的六月,颖颖和早早从加拿大回到成都,但他们再也看不到爷爷和祖爷爷了。
我想起在去年冬天,我给爸爸打电话时,告诉他,颖颖和早早六月份回成都来看他和妈妈,爸爸说:“我还能看到她们吗?”我当时不假思索的告诉他“能看到”!没有想到,爸爸的这点愿望却没有实现,短短的几个月,爸爸,您走得怎么这么匆忙?!
六月二十三日,夏日的雨天,我们把爸爸,奶奶,外爷(奶奶和外爷是从新都迁过来)安葬在温江大朗公墓。看到爸爸的骨灰盒,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无比伤心。爸爸,那就是您吗?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充满了幽默感的,慈祥的爸爸?淅淅沥沥的雨水如同我们的泪水,流在脸上,流淌在心中。看到骨灰盒慢慢放进墓穴里,盖上大理石板,爸爸,您真的就和我们永别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仿佛听见爸爸对我们说:“孩子们,不要伤心,照顾好妈妈,我会永远和您们在一起。”
爸爸,您放心吧!从您的身上,我们学到了坚强,勤奋,善良,正直,您是我们的楷模,“多年教导音容笑貌永铭心,一朝别离言谈举止化为行”下辈子,您还是我们亲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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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扫墓是近年来才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祭拜天国逝者的方式,它是借助互联网跨越时空的特性,将现实的纪念馆与公墓陵园“搬”到电脑上,方便人们随时随地祭奠已逝亲人。它不悖于传统祭祀方式,只是传统祭祀方式的继承与延伸。通俗的讲就是利用网络进行祭祀活动, 网上祭拜是对现实祭祀的一种补充。逝者家属在相关网站上为逝者注册一块虚拟“墓碑”,并附其生平简介等相关信息,输入祭扫人的名字,选择鲜花、花烛或留言等形式便可寄托哀思。
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