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篇文章应该出现在两年前,那个真正寒冷的冬天。但就仅仅因为那届比赛,又以高考为借口,就把这件事拖到了现在。
所以今天主要是纪念我过世的奶奶,另外还有对我不孝的忏悔吧。
……
首先是关于奶奶的生平
奶奶和爷爷都是山东掖县人。30年代和爷爷闯关东到了东北,之后爷爷用自己的一点本钱做起了粮食生意(值得一提的是爷爷当年是三江平原地区最大的粮食收购商和加工商),奶奶则一心照顾家庭。后来在解放后由于爷爷把家产都捐献给了政府,家里条件差了许多,爷爷每天为生计奔波,而家庭的重担就全落在奶奶身上。后来50到60年代的自然灾害爆发,其实那灾难并不止三年,其影响维持了近五年才消退。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家里生活最困难的时期:爸爸出生不久,再加上姑姑等四个孩子,生活之艰苦可想而知。据父亲回忆:那几年每天只能以玉米面过活,后来几乎一看到玉米就想吐。就是这样的条件下,奶奶也没有垮掉,家里凭着爷爷的努力勉强度日。后来的十几年因为爷爷为人低调、谨慎,所以在我们家里并没有什么批斗,抄家等等事情,日子也就平平淡淡。直到爷爷去世,奶奶第一次被击倒了,那么长时间的艰苦生活都没能打倒她,可这一次她内心的支柱轰然倒塌,突然失去了支持她一路走过来的力量。那时我还没出生,据表哥说奶奶那时开始抽烟,没日没夜的抽,有时甚至不睡觉还在抽,这让她落下了严重的肺病。后来因为我们这一代的成长,奶奶又硬生生的把烟戒掉了。……
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奶奶在我出生前的一切
在我出生以后,除了最初的十个月是奶奶带大,后来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姥姥家或父母身边度过,所以从小我就对奶奶印象不深。在我眼里,奶奶不过就是一个说话口音很难听(难以听懂),又身体不好的老人,虽然像尊敬其他老人一样,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这个印象一直持续到2008年,也就是奶奶去世的前一年。
那年我家正好算是在北京完全安定下来(倒不是户口,关键在于那套房子),便把奶奶接到家里来住几天,也就是那段时间,老爸老妈说了很多关于奶奶过去的事,之前提到的绝大部分,也都是那时听来的。可能是因为长大了,也可能是因为听了那么多故事,我突然觉得奶奶的身影无比沧桑,同时也无比清晰。我惊异于这个老人能承载起那么多担子,经历这么多人生的坎坎坷坷,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且把丧夫的痛苦强忍在心里,以虚弱的身体维系着整个家族的团结(事实上,对于早已家道衰落的我们这个家族,亲情越来越淡,到我这里是家族排字辈体系的最后一辈)。所以对奶奶也就从心里变得愈发尊敬,愈发孝顺。但真正改变我的,是在六个月以后,也就是09年的春节,也就是那个在我记忆里无比寒冷的冬天。
本来09年回老家探亲是计划外的,本来说要等高考后再回去看一次,不过考虑到还有一年半,时间有点长,中间又没时间回去,于是在春节前一周才定了机票回去。本来是很平淡的春节,如同往常一样的拜年,看春晚,打牌等等。而在黑龙江的高速上来往时,我也像小时候一样一只盯着窗外的雪,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我原以为这年就这样过完了,直到我上了回北京的火车,我依然这样认为
可就在火车刚刚开出不过20分钟,姑父突然来电话说奶奶突发心梗,在医院抢救,爸妈马上叫我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同时打电话问奶奶现在的情况。而在到下一站的20分钟左右的过程里,根据医院的消息,奶奶的情况在不断恶化。而就在我们刚刚下车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向家属交待情况了(意味着病人垂危,随时有去世的可能)。
那是个无名的小站,之前通过姨父的关系已经联系到一辆车,所以出站后我们就立即出发赶往医院。当时虽然没人这样说,但我们都明白,这是在赶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就在途中,奶奶去世的噩耗传来,而当我搀着父亲跑进病房时,看见的只是已经换好了衣服,再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奶奶。
当时我只是觉得周围似乎是与我无等关的空白,只有我自己静静的体会到眼泪在止不住地流下来。我也只是任由它划出一道泪痕,然后落在身上。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受和想法,只是我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奶奶是和我多么亲近的一个人。我才明白她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血缘的亲属。虽然我之前从未感觉到,但奶奶一直在我身上付出了我难以想象的爱和期望。在我惊异于她能从爷爷去世的阴影走出来的巨大毅力时,我没看到她把那么多的关怀和寄托放在了我身上。我一直读不懂每次我去看她时,她眼里的欣喜和满足,以及在我离开,她一直送到门口时眼里的那份失落和无奈,是的,我之前没读懂,是的,我现在懂了。可我再也看不到那个一直期望能和孙子共享天伦的老人的身影了,我再也没有机会拥抱她一次,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我明白她所付出的一切,告诉她我不会让她失望,告诉她你是我最最敬爱的奶奶了。我本以为迟早我会懂得这一切,可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迟。
后来,奶奶葬礼的几天,我站在灵堂里看着奶奶,如果说她是在睡觉,那她一定做的是个好梦。因为这时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年来生活的压迫和她所经历的苦难,那些似乎都和奶奶的灵魂一同脱离了这个身躯。这个老人在经历了种种起落和人生的悲欢苦乐之后,希望将儿孙的困难全都受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带着所有的痛苦和伤痛走了,把她的爱和祝福留给了后辈们。
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有余,每每想到奶奶,便回忆那年冬天奶奶去世前的场景。那年奶奶却是很反常,多年不喝的酒也破例喝了一口,平时不爱走动的奶奶也主动的在每个屋子间走动,找家里人说话。最后我离开老家,和奶奶告别时候,奶奶的拥抱格外的用力,也许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为了告别,所以一切都不同了,也许是因为我对这最后一次格外深刻,所以才感觉如此不同。http://jidian.zupulu.com
去年夏天回去祭拜奶奶和爷爷的时候,望着他们的牌位,感慨自己如此不肖和不孝。爷爷的精明和精通商贾,奶奶的坚韧和慈爱宽容,似乎我都只继承了一点点,此为不肖,而过了这么久,其间写了那么多文章,都没有一篇是纪念他们的,是为不孝。
虽然说什么都是给活人听的,但死人心里却总是明白的。我想奶奶如果泉下有知,会原谅我的不孝,并一如既往地对我寄予厚望。而我之所以不能释怀,是因为总觉得自己还小,可以再等等,却从来不记得老人们等不了这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知道这一篇文章并不足以消除我不孝的孽,但希望看到我的文章的人能珍惜自己的依然健在的长辈们,毕竟 孝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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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扫墓是近年来才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祭拜天国逝者的方式,它是借助互联网跨越时空的特性,将现实的纪念馆与公墓陵园“搬”到电脑上,方便人们随时随地祭奠已逝亲人。它不悖于传统祭祀方式,只是传统祭祀方式的继承与延伸。通俗的讲就是利用网络进行祭祀活动, 网上祭拜是对现实祭祀的一种补充。逝者家属在相关网站上为逝者注册一块虚拟“墓碑”,并附其生平简介等相关信息,输入祭扫人的名字,选择鲜花、花烛或留言等形式便可寄托哀思。
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