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坐在单位的办公室值班,但思绪早已一遍一遍的飞回故乡,寻摸老家过年那一幕一幕的场景,今年是第三年未能回家陪父母了。临近过年,同事们问的最多的一句便是“过年在哪儿过”,对于不能回家过年的人们来讲,这一问无异于过年回家的大龄青年被问“啥时候结婚”一样纠结,虽然嘴上爽快直言回答“过年值班了”,心里却早已泛起酸酸的思念。
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父母过年时刚出锅的丸子酥肉了,前段时间还对老婆说,如果今年能回去的话,咱们回去以后一定要亲手和父母一块做一次丸子酥肉,老婆还说她喜欢吃刚出锅过的炸油糕,一是一解我多年对老家丸子酥肉的怀念,二是一定要学会父母版丸子酥肉的做法,将来给孩子们也能留住老家带来的思念。离开蓝天白云月明星朗的老家漂泊在车水马龙水泥钢筋的城市十二年了,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饮食条件也早已超越了老家,当年非常想吃的那些“好吃的”如今也渐渐变成了家常便饭,以至于人们对“好吃的”这个概念也慢慢的产生怀疑,那些年那么多“好吃的”怎么现在变得也没有期盼了,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我也是具有这样怀疑的其中一人。所以,越是有这样的怀疑,越是怀念小时候老家“好吃的”那些味道。老家的丸子酥肉和现在食堂酒店的丸子酥肉有着很大的区别,丸子起码从模样上来讲基本和老家的是一样的,但是酥肉除了都是吃的以外别的方面就有天壤之别了。老家的丸子酥肉基本做法是这样的,将白面和鸡蛋和肉末加温水活成稠状,拿勺子舀起来可以慢慢的自然流下,调料要放进去盐和黄葱花等,然后在铁锅中将自榨的植物油加热八成,如果做丸子就用小勺子舀一点,然后用手配合做成基本圆的形状,放进锅里一个一个的炸,出锅就可以直接吃了,因为小时候家里不富裕,和面基本上很少加鸡蛋和肉末,所以丸子基本就是一个炸面团,和现在大家在饭店吃的丸子有着质的区别。如果做酥肉就用盛汤的大勺舀一勺放进锅里,炸的表面金黄之后用长筷子夹出锅,然后再放进蒸锅里面蒸熟,吃的时候用刀切开,一块一块的,这样的酥肉我在外面工作以后基本上从来都没有吃过。即使回老家能吃上,也是年前做好的温热的,和刚出锅的味道相差甚远。好多年了,再没有和父母亲手一块做过丸子酥肉,虽然那时候我只是个烧火的,但是做法自己也基本看的很清楚了,越是尝不到就越是怀念它的味道,越是怀念就越是思念黄土高原上的老家和喊着我回家吃饭、盖好被子的父母,还有小时候一起滑冰车的那几个小朋友。
老家过年的娱乐活动随着时代的变迁也慢慢的发生着改变,我记忆中的娱乐活动也随着我年龄的慢慢长大发生着改变。小时候,我们小孩子最乐于玩的就是滑冰车,用几块薄木片定成一个像小汽车的座驾,然后在下面两侧的两个主板上固定上八号铁丝,再用烧火的“火枪”代替助力器,就是一套完整的装备了。那时候做冰车的材料奇缺,我们就绞尽脑汁四处搜刮的找东西,架子车上的底板被我们拆过,晾衣服的铁丝被我们绞过,墙上订东西的钉子被我们拔过,烧火用的“火枪”被我们偷过,以至于下午要做饭的时候,母亲会站在硷畔上一遍一遍的呐喊。那时候母亲的呼唤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带我一次又一次的回到黄土高原上的老家,甚至在梦里。大人们过年基本就是靠着墙根抽着旱烟拉着闲话,或者四个人聚到一块打扑克,有打单干的也有打升级的。长大一点,我们小孩子也学会了带有输赢性质的玩法,例如扇宝、拍洋火片、赶毛驴等等,宝就是用前几年读过的课本撕下几页来,一张一半,折成一个正方形的玩具,最好就是用贴过的年画或者硬纸片折,这样的宝扇起来最厉害了。宁向是向宁的弟弟,他大我几岁,学习不行,但是扇宝厉害,在学校的窑洞前,你看他两腿分开弯下腰,甩圆膀子憋红脸,宝随手下,我们的宝就被扇翻过来,他直起腰,抬起头,用袖子擦擦鼻涕,露出骄傲的笑容。那时候洋火片也奇缺,记忆中家里的洋火盒正面是印着丰足的款式,背面是两行字,大家在一块拿着玩的基本都是这两种样子的,而且尤以丰足的最受喜爱,所以拍洋火片就显得比扇宝更为有派了。赶毛驴是扑克的一种较为简单的玩法,适合我们这样的小孩子玩耍,每人五张牌,别人出什么花色就要跟什么花色,想必这个大家都玩过。再长大一点,村里就有了电视了,最先有电视的是我们本家的大娘家,那时候大爹在外面开推土机,见多识广,过年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一台14寸的旧黑白电视,拿着健力宝的饮料桶桶和木板板定在一块,做成一个天线,插在窑畔上面的山顶上,用一根线引到电视上,就能收到节目了,陕北风大,一遇着刮风的天气,天线就被风吹的转了方向,电视信号也就随着变差,所以那时候要想安安稳稳的看电视,一晚上要有好几个人好几次跑到山顶上为天线保驾护航,“好了没有”,“转慢点,朝右,不对,朝左,再超左,再超左一点点,哎,好了”,最后这一声好了往往是大家随着电视画面的变好异口同声的响彻整个院子,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快乐幸福是那么简单,那么唾手可得,现如今想把大家聚集到一块看个电视,我想莫非是单位通知集体收看某一报告或者某一先进事迹或者某一职工上电视了,而且是要照相做好宣传报道的情况下。上了初中以后,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就慢慢的多了起来,但大部分人家还是没有的,录音机和磁带是那个时候的主流,记得那时候的一部电视剧渴望红遍了大江南北,那一首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时光的主题曲唱遍了沟壑峁梁,带走了多少人美好的记忆,留下了多少人对电视剧的渴望。上了高中以后,我逐渐具有了从农村走向了城市的那种思想和认识,对那些曾经非常有趣的游戏和玩具已经不再留恋,喜欢和同学们在一块聊天或者听老人们讲讲村里的张家李家关系,大人们的游戏也发生了改变,开始学着城里人打麻将,扎金花,带点小输赢,往往是四个人打麻将,周围围了七八个看热闹和指点的,烟雾缭绕,嚷声四起,年就在那副缺少六条的麻将和这样的热闹声中悄然过去,有人赢回了一袋面钱,有人输掉了一桶油钱,留下了村里男女老少对过年一定回家见见面、说说话、喝个小酒,打个麻将的那种眷恋和向往。直到上班四五年以后,基本都是这样的,所以那时候在村里过年感觉很热闹、很有趣。前七八年,随着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和家乡退耕还林的实施,夏天山上割麦子秋天收庄稼的那种劳累一去而不复返,伴随的是人们种点经济作物做个小生意和打工时代的到来,村里的人家全部住进了新箍的石窑,平整的地面和洁白的墙面配上透明的玻璃窗,人们影响中灰暗的窑洞形象全然不在,灶台是贴了瓷砖的,院子是铺了红砖的,窑檐是盖了大青石板的,生活电器几乎全部安置了,人们的经济条件逐步好转,生活环境和饮食条件都明显的发生变化,可是过年回家的人们却越来越少,曾经的那些热闹场面和欢声笑语已经很难再在老家遇见了,人们不免叹息,那些年过年多么的热闹,快乐和幸福来得消无声息,现在要找个快乐都要挖空心思,感觉个幸福都要细细思量,物质生活的改变和时代的变迁把人们过年的喜气洋洋和无限期盼一扫而光,就连小孩子过年也满嘴的没意思,不禁感叹,不禁怀念那些年我们一起过的年。
上班后,虽然我们工作的地方离老家不是很远,但一年能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有限,按照单位的值班计划,基本上可以隔一年回家过一次年。回家前几天,总是计划着这次回去要带些什么东西,千万不能落下,异乡城市的特产要多带几份,回去要给二妈二爸家,岳父岳母家都要拿一些,过年要给父母添一身新衣服,就像我们小时候要穿新棉袄一样,带来喜气,年夜饭需要准备的蔬菜和肉和饮料,还有带给家里的那些所谓的“好吃的”和给父亲准备的延安烟在县城采购,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大市场的巷巷道道里面,人们似乎都很富有,不议价不计较斤两,看见什么买什么,好像害怕别人抢完了一样,所以回家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这样那样,满满的一大堆。回到家里,看着父母期盼的眼神和合不拢的嘴角,听着母亲埋怨的话语和父亲伴随着烟圈发出的咔咔的咳嗽声,心里充满踏实的温暖。过年的一切程序并没有因为我在或者不在发生改变,扫院子,担水,写对联,贴窗花,祭祖等等。母亲干活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利索了,脸上的皱纹和渐渐变白的头发时刻告诉我们,母亲已经老了,走路总是合着腰低着头,拿东西也总是想起这个忘了那个,看见她匆匆的脚步在各个窑里出出进进,一会儿端着盆子,一会儿提着袋子,总有着干不完的活,我说让我们帮她干,她说你们这个也寻不见,那个也不会弄,还是我慢慢的来,闲了一冬了,就忙这几天,你们忙了一年了,回来好好的住上几天。听着这些话语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自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觉得自己每回来一次母亲都要忙活好几天,心里装满了内疚。晚上睡在热热的土炕上,和父母聊着村里和亲戚中间这一年发生的事,多半是母亲在说我们听着,偶尔会问一问,本来想着要说服父母搬离老家住到县城里,一方面条件方便一点,另一方面也让他们离开农村再也干不成农活了,可以好好的生活,却被母亲一大堆的理由说的我不知该怎么劝解了。农村气候多好,空气多新鲜,水也是甜的,自家种的菜吃也吃不完,想买啥在集上也都能买来呢,条件一点也不比城里差,再说我们现在还能动弹呢,你让我们闲闲的待在城里,无论如何也心焦的不能,我们现在年龄老了,可比起那些年的受苦人,这个时代好多了,又有养老保险还有退耕还林补助,人们又不怎么出力了,山里的劳动基本上没有啥做的了,再不行的话可以把山上的活再不干了,就在硷畔下的园子里种点菜蔬,够我们吃的就行了,人还能活动活动,心情还好,村里住的人是少了,可还都是多少年的邻里了,一辈子都习惯了,这有啥不好的,又给我列举了外公外婆三爷二奶奶老年住在城里的诸多不便。母亲在说服我的同时我也在怀疑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谁对谁错,时代的变迁和子女的孝心终究不能改变父母故土难离根在家乡的实际想法,自己又何尝不想待在故乡待在父母身边呢。年就在这样的唠唠叨叨家常里短中间匆匆而过,好像才伴随着刚刚回家的无比高兴离家的痛苦就在眼前了,和我回家时准备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全带回去一样,和母亲斥责我们买回来的东西太多一样,母亲早早的就准备了,家里的小米,红小豆,绿豆,玉米仁,红枣,腌菜,好像所有能想起的东西都要让无条件的拿上,就在媳妇和母亲不断的争吵中互相撕扯中最后还是装进了满满的行囊中,一道装进去的还有母亲无比无奈的面容和我不忍看见的泪花。硷畔下,小河旁,坝梁上,父母送行的地点一次一次的往前移,直到公路边。我坐上车的一瞬间,感觉过年几天的时间自己好像就在这个公路口向家的方向画了个圆圈一样,总想着慢慢画,画得好一点,可终究还是两个点相交了,自己又要以公路口向工作的方向去画另一个圆圈了。
过年的这段时间,待在单位工作也比较清闲,但清闲中泛起阵阵无聊,人心慌慌的,总觉得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干,坐下来静静一想,忽然想起身不在老家,那些扫院子,担水,写春联,赶集的事情已经好几年不曾亲历了。前两天老婆带着孩子回家看望父母,在家里给我打来电话,说了家里过年准备的情况,把我的思绪再一次带回老家,放下电话,我傻傻的盯着电脑,满脑子全是父母过年洋溢在脸上幸福的微笑,还有老家硷畔下的一草一木和院子里的鸡窝狗舍。我立刻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母亲柔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我知道过年回不去母亲在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所以我尽量拉一些老家过年和年货准备的话,想把时间拉长一点,多和母亲说说话,以期我不能回家但心已回家带给父母的爱能够通过电话线传递回去,母亲那边一句句的嘱咐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酸,我说:“过年这段时间,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窑里还有啥没准备好的,让我媳妇明儿在集上买”。母亲说“过年的东西买得太多了,窑里人少,吃不完就都坏了,过了年回家千万再不敢往回买东西了,在单位上好好的过,过年在哪里都不是一样的?给公家要操心了。”
挂了电话,我又给老婆打过去,嘱咐她一定要给父母亲留些零花钱,千万不要让发现,完了打电话给说一下。第二天老婆给我打来电话,任务没有完成,钱压在电话下面,母亲无意间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了,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的装进她的包里面了,而且还多出了二百,走的时候还嘱咐她一定要把包包拿好,老婆却粗心大意的没有领会母亲的话意,让她懊恼不已,话语里带着暗暗的自责,我说,等过了年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一块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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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