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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父亲

    今天妹妹传给我一篇怀念父亲的文章,读后非常惊讶和感动。一是没想到中专毕业的妹妹有如此好的文笔,二是被文中情真意切孝心洋溢而打动。其实,在父亲晚年妹妹是我们兄弟姐妹中尽孝最多的,她的歉疚、遗憾和痴傻异念源自她对父亲深厚的敬爱和炽热的怀念之情,语出肺腑,言辞恳切,真挚动人,字字含情,也让为兄且喜且愧……怀念父亲!

    昨天是我父亲85岁寿日。我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可我很想他,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他以前的音容笑貌,想象着他现在的生活,心里好难受。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该多好啊!我愿意将我的生命分一半给我父亲,让他可以迟点去天国。可是,任何美好的愿望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带着他的遗憾和愧疚去天国了。那一天天气阴沉,让人的心情格外沉重烦闷。我更是烦得要命似的,将我女儿狠狠地揍了三顿,我父亲对我说“脾气不要那么坏没好处的”,我可能还顶了他的嘴。想着这些,我的心就更加不能平静,真正是心痛不已。
    我想我的父亲,天天想:没事时想,有事时也想;白天想,晚上也想。有时一个人在家时因为想他想得心痛而失声痛哭,好多次我想去找他的可又实在有太多的牵挂和责任没法动身。从小,父亲就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天,他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正人君子,几十年来我还没见到过像他一样伟大而平凡的人。
    父亲是一个农民。他没有真正在学校上过一天学,所以他写不出什么长篇大论,但他干工作是顶呱呱的,每一项工作他都是小领导,而且每次都能拿到奖状。我家老房子的一面墙上贴满了他的各种奖状,可能至少有40多张吧。他是新中国第二批农村党员,好像是54年入的党。他参加过湖南省永州市南六县的土改工作,当时他是工作队队长;他还参加过湘黔铁路的建设,当时他是带队的,领回来的奖状上写着“在黔铁路建设中荣获二等功”,可惜奖状已经很破烂了;他还当过当时我们那个乡铁厂的厂长,后来又去当时我们老花桥区人民全体群众修了十年的水库指挥部做施工员,在水库指挥部呆到了1976年,之后回到家乡当大队长。他说他有12次机会可以出去做正式干部,但他都断然回绝了,他说他放心不下我们兄弟姐妹6个和我的爷爷。可以说,我父亲一生都在做公家事,却一世都是吃自家饭。他在我们的村子里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省吃俭用供我们六兄妹读书,他的六个儿女最低的也念到了高中毕业。
    父亲的孝心和爱心同样出色。
    父亲对我的爷爷是从没顶过一句嘴,解放前我爷爷是吃鸦片为生的,在我爷爷小的时候家里有几百亩地,到我父亲时已经一无所有,我父亲的兄弟姐妹只有给别人帮工才能吃上一口饭,只有小叔叔一个人进私塾读了点书,现在称得上是我们院子里的老秀才。奶奶是连气带病四十多就去世了,当时小叔叔才两岁多,可以说这个家是我爷爷败掉的,但我父亲从不因为这件事给我爷爷脸色看,仍然是几十年如一日面面俱到地孝敬着他,从没一名怨言。这份孝心天地可见,可老天却没照顾他,让他七十多就离开了,老天有时真是不长眼。   
    父亲对子女的爱更是没得说。他自己几十年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可不管家里多么困难,每年过年时都会让他的子女穿上一件新衣服。现在一件新衣服算不了什么,可在那时候是件大事,家里人多劳力少,在生产队年年欠粮欠钱,而且买布是要布票的,我无法想象父亲是克服了多少困难才筹齐那些钱和票的。生活上父亲更是点点滴滴想着他的子女们,我清楚记得好多次父亲从外面得到一颗纸包糖不舍得吃,放在衣袋里带回来给我和两个弟弟分享。父亲一口将糖咬成两半,给我小弟一半,另一半再咬成两份,我和大弟每人一份。那四分之一颗糖的甜味一直甜在我的心里,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甜的。我第一次吃桔子也是父亲在外面得到了一个大桔子没舍得吃,就带回来给我们分享。当时父亲从衣袋里拿出带着体温的橙黄色大桔子时我还问了是什么东西。父亲双手剥开桔子皮,将它挂在一个挂勾上晒着,说干了以后可以泡茶喝。然后将桔子一瓣一瓣分开,清楚记得我吃了一瓣,大弟吃了两瓣,小弟吃了三瓣,父亲自己吃了一瓣,最后一瓣叫母亲来吃了。这份舔犊之心天下少见。可是我们没让父亲觉得骄傲,反而叫他担心叫他受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混到了铁饭碗,可我没给我父亲争光,因为我的任性让他受到了别人的指背,这是我一痛。后来我生孩子因为是双胞胎又叫我母亲去照顾我,留下我父亲一个人在家孤单地生活,他本来身体就有病,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就更差了,再后来他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又没有特别照顾过他,他生病时医生都说了已经“心颤”了,我竟然还不知道“心颤”是什么意思,而没有及时送他回老家过老害他老人家客逝外乡,这是我永远的绝望。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将我的生命与我父亲共享,可是他不会再回来了。我父亲去世后的头一年里我夜夜梦见他,直到第二年清明节,站在我父亲的墓前我猛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那一天艳阳高照,我觉得我父亲在那里过得很安详很满足。之后我梦见他的次数就少好多好多了。
    快八年了。父亲离开的这八年里,我的心总是沉重的,可以说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开心的日子。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的我真正体会到了“亲不在”的痛苦,这份揪心的痛叫人简直没法正常思考问题,所以父亲去世后我犯了更多的低级错误,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样。
    可以让父亲感到安慰的是,他在生时的遗憾现在可以消除了。他已经有了两个男孙,可能马上就会有第三个男孙了。虽然说男女平等,但对我的父辈们来说男孩永远是家里的骄傲,即使他天天与自己争吵给自己添麻烦,父亲也一如既往地以他们为荣。他心里对母亲的那份愧疚也可以丢开了,父亲一直担心要是他不在了,我母亲会受到人们的欺负,更担心子女们会嫌弃她,使她受到轻视,让她的晚年生活过得不好。我父亲过世后,我们大家以我母亲的意原为是,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没让她的生活有一点的委曲。父亲的在天之灵应该可以感到轻松了吧。
    昨天,按广东的风俗习惯给父亲烧了一些纸钱,点了香烛,弄了一桌子饭菜,倒了一杯酒。好希望鬼魂一说是真的,他就能真的享受到这些了,我的心也能轻松一些的。可是我从心底不太相信这些,做这些只是一种牵挂的表示和发泄。祝父亲在天国一切如意,缺什么请托梦给我,我给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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