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写点怀念父亲的文字,不知从何下笔。而且忆父亲的文章好多,避免写出拙文落入俗套,贻笑大方,只好在心里怀念。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父亲于公元一九九一年八月三十日(辛未年七月二十一日)夜间十点钟离世后忧居,邻里乡亲前来祭奠送灵的情景时常出现在眼前,父亲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不断闪现……父亲享年七十四岁,驾鹤西游已二十三年矣。
今年五月二十七日,我骑小电动车在十字路口停下给骑大电动车的小伙子让路,没想到被呼啸而过的电动车剐蹭伤了踩在地上的左小腿梁面以致感染,在六月五日下午以左小腿蜂窝组织炎住入县医院外科治疗。
躺在病床上,油然回想起父亲给我用碘酒擦洗包扎脑袋左后角击伤的温馨情景。那是刚上本庄子小学的一九七一年秋季,放学回家,分为两派的小学生正在扔石头玩打仗。两派我都没参加。独自从校门出来由西向东在路壕步行回家。突然,左面高处一孩子扔的石头块飞击到我的头上左后拐处。当时渗出了血,跑回到家,父亲给我包扎后,一段时间就好了。
父亲于公元一九一九年二月六日(巳未年正月初六日)生。父亲四岁,我的曾祖母离世。六岁,我的曾祖父遇害。十三岁,我的奶奶病故。十岁至十四岁念村小学。十五岁开始协助患腿疾的爷爷搭理家务。十五岁至十六岁在安边城内住完校,当时有位进步先生王耿人秘密讲授社会科学受益良多,可惜时间不长。十六岁给我爷爷续娶了我的新奶奶,十七岁至十八岁在榆林的榆中读二年书肄业。期间,王先生返山西路经榆林住了十数天时和同学合起来送了些路费,翌年先生给每人寄了两本书。因父亲看了先生寄的书说进步话,被当局警察拘问。十九岁回家结婚。十九岁至二十三岁帮助瘫痪的爷爷管理家务守家业。在安边镇维修盖建一百多间房屋,与祖留房产合计二百多间;赎回东滩八里河水漫地五百多垧(一垧为四亩),与祖留水漫地合计一千二百余垧。二十四岁众人推举当安边东滩乡长,年底辞职。二十五岁在张寨子建“中河学校”,并给学校捐地二百垧作经费,招聘职员,培养后人。为当地的教育办了件好事,人称“开明绅士”。
解放初期,土改,戴上了地主帽子。在当地农民夜校当先生。为了提高扫盲效果,教会农民学习掌握自学识字的第一关——国音,父亲给每一个上夜校的人亲自制作圆形旋转记拼国音的硬纸片器。按国音顺序,声母写在上面的纸片上,韵母写在底下的纸片上,顶上的纸片流出孔且旋转时能露出下面纸片上的字母。固定住后旋转纸片,上面的与下面的相拼学习发音拼记,再学习读写汉字。培养农民子弟学习文化,掌握知识,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现在村里上了年纪识字的庄稼汉就有我父亲那时教出的学生。
生活困难的一九五三年在毛乌素沙漠腹地的薛套租地种。一九五四年从东滩搬迁到薛套、喇嘛滩种地,揽工放牧,自食其力。一九五八年搬回定居羊圈洼,入了东滩农业社,躬耕种田。多年来,自学了中医、木工、瓦工、铁工、石工、织工和园艺,成为当地名医、木匠、泥瓦匠、石匠、织匠、铁匠和园艺专家,为百姓看病、建房屋、做碾磨、织口袋、打铁器,制造生活用品,为生产队修理、打造生产工具、种植菜园,以及在自家院中栽植苹果、梨、桃、杏、葡萄等。园子里的桃杏、葡萄、果梨熟了,他每年都要分送给邻近乡亲的孩子吃,教育孩子不要偷吃不熟的果实。
我记得小时在生产队场院,父亲给生产队做石碾石磨(石材是我家祖坟上立的两块大墓碑)、打锄头铁锹时,我在旁边看他们干活,和小朋友玩时也装扮的像大人一样,照猫画虎做打铁游戏……
文革期间,父亲戴着四类分子帽子被管制。有次生产队开阶级斗争批斗会,红卫兵押父亲游村并在胸前挂鼓自敲,有小年轻恶作剧用绳子绊倒被鼓沿磕坏了两根肋骨。一姓候的村支书路上碰到我二哥说话同情流眼泪被人看见说出后撤了村支书职务。
悠然想起我上小学时的某天吃炒面糊一事。早上没起来上学。上午一直睡着昏迷不醒。母亲到邻居家借了碗炒面,化成糊把我喂醒。当时,青黄不接,挖苦苦菜拌麸子、米糠充饥,吃了上顿没下顿。生产队的麦子熟了,贫下中农出身的社员都偷着割麦穗充饥。有一亲戚邻居偷悄悄的告诉父亲并动员去偷以度饥荒,但父亲谢了人家的好意没去干,也不让哥哥姐姐去做。翌年春季固执的父亲将二姐嫁给不喜欢的“门当户对”的邻近公社分给农民粮食多的生产队的也是地主出身的人家的儿子,换了二斗糜子,以解决一家人的生活。后来二姐常遭毒打、甚至以不给吃饭惩罚。夏季有天父亲去看女儿,发现昏倒在院中……银川工作的五舅和贺兰电机厂上班的大哥回家做主给二姐办了离婚手续且去了银川五舅家。二姐命薄患病,于公元一九七六年一月(丙辰年正月)夭亡,享年二十四岁。
我家成份高,母亲说在三年困难时期还偷摘吃过甫发的嫩树叶度饥荒。但在生产队按人分口粮的时代还是沾光的,因为母亲生养了九个孩子。父亲用传统思想教育子女,每个子女都受到熏陶会识字写字。家里虽缺吃少穿、吞糠咽菜、生活拮据、艰难竭蹶,父亲仍含辛茹苦、忍辱负重、拼搏奋斗、精神昂扬,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听说当时有大队妇女主任患病四处求医治不好,她偷着请父亲看病治愈了。老实巴交的乡亲互传,有人请他看病就偷着去。家里人总担心怕出医疗事故。虽然事关人命、责任严重,但是,父亲一有乡亲病了打招呼就急忙去治病救人当紧,啥时有人看病啥时就去人家家里诊断处方抓药。
父亲爱书、购书、藏书。文革初期扫除牛鬼蛇神,杜绝封资修,所藏书被红卫兵小将抄家烧毁,包括家谱。有部分珍本藏在土炕中又被母亲失误点火烧了。只剩一套《资治通鉴》请二舅藏起,二舅埋在地下找不见了。
我在庄子里开始念小学一年级时没有预订上书。父亲亲手给我用白纸抄了本第一册语文书。父亲白天在生产队出工,晚上睡不着觉时点着煤油灯睡在被窝里看《赤脚医生手册》、《毛泽东选集》和法家著作等。全庄窗户都黑了,就我家的窗户亮着。有好事者查夜偷着想看个究竟,原来是点着灯费着油看书!
上小学五年级时,父亲不知从哪里找了本《林海雪原》,督促我边看边碰上拦路虎就查《新华字典》,记在日记本上,并注上国音和字义。在上小学前,父亲给我亲自制作了他在农民夜校做过的圆形旋转硬纸片国音学习器教会了国音。父亲还在给我买的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的《新华字典》翻页面上按拼音的先后顺序所在的页压开标注大写拼音字母,作文时能说出不会写的拦路虎时即可快速查出,从同音字中找出所要写的字。这是我的启蒙教育。由于父亲给我开了小灶吃了偏饭,在班里被推选为学习委员,领读课文,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上学回家后,父亲开始逐渐教我学做人,讲一些敬老爱幼,诚实守信,立志成才,战争打仗,英雄人物故事等;教我干家务,做饭,拔猪草,拾烧火柴,积肥,耕地,播种,锄地,收获等……能够掌握一技之长而自食其力。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逢遇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父亲心情舒畅,继续务农,经营果园,给乡亲看病,帮助左邻右舍栽植修剪嫁接果树等。那时的老家民风淳朴,互助帮忙换工,从没有过挣钱收费一说。父亲自己生活俭朴,节衣缩食,读书消遣,购书为乐,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铭记在心的是父亲患有脑血栓,在病故前半个月,在乡下基地的一天晚上我作了个梦,满口牙掉了。第二天,赶回到给父母在安边镇租住的家里,看见父亲吃的药都有,说起梦的事,父亲无所谓,因父亲一生不信鬼神,是个无神论者。父亲说停吃一段药看有何感觉,可是,停吃了一月药的事我竟然粗心的没阻拦!吃了母亲炖的羊肉,就赶着上班去了。父亲活着时强调我学习书画,但遗憾的是为了考学,书画没有坚持学,字写的不咋地,我认为自己愚笨没天分;叮嘱我学点中国近代史和现代史,有给我买的本中国经济史原封未动,我坚持学习英语且是哑巴英语,只是考过了职称英语考试关评上了职称。
我唯一继承了父亲的爱好就是报志愿上园林系学习林学专业,随意看书看报,又多了上网随便点击阅看……
父亲的为人正直,诚实守信,助人为乐,勇往直前,做事有担当,活到老学到老的基因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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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扫墓是近年来才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祭拜天国逝者的方式,它是借助互联网跨越时空的特性,将现实的纪念馆与公墓陵园“搬”到电脑上,方便人们随时随地祭奠已逝亲人。它不悖于传统祭祀方式,只是传统祭祀方式的继承与延伸。通俗的讲就是利用网络进行祭祀活动, 网上祭拜是对现实祭祀的一种补充。逝者家属在相关网站上为逝者注册一块虚拟“墓碑”,并附其生平简介等相关信息,输入祭扫人的名字,选择鲜花、花烛或留言等形式便可寄托哀思。
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