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她走得很安详,表情非常的平静。母亲离开了,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又给我留下了很多。
91岁的老母亲因大腿骨粉碎性骨折,于4月30日入院治疗。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实施手术治疗,只能采取保守型疗法。在入院检查以后,医生就说,你母亲很有可能因并发症和器官衰竭,随时随地地离开这个世界。然而,母亲在医院里挺过了40个日日夜夜。6月9日,母亲终于走完了人生最后的里程,于清晨六时许在医院辞世,安详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生于1923年1月26日。因为她月份大,按照上海和浙江人的年龄计算方法,已经是91岁的高龄了。在最近的几年里,母亲长期卧病在床,身体日渐衰弱。骨折后,母亲已经无法离开病床,小小的搬动就会使母亲疼痛不已。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也有可能是母亲一生最高兴的一段时间,因为,除了长期厮守的老父亲外,儿子、儿媳和孙女们在医院里的病床前陪伴着她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40个日日夜夜。
从儿时的记忆起,母亲就承担了家庭事务的重担。虽然那时母亲身体并不是很好,家境也不是很好,但母亲总是精打细算,辛勤劳作,将全家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了贴补家用,母亲又在那个困难的年代,拖着多病的身体参加了工作,孱弱的身子拖着沉重的大板车,那一幕幕的情景仿佛仍在我的眼前晃动。
那时,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在那个少吃少穿的年代,母亲总是隔段时间给父亲烧上一锅营养菜,或者是一只鸡,更多的是一个大蹄髈,甜的,里面有红枣、桂圆、黑木耳等,用砂锅慢慢地炖煮,煮的时候那个香味啊,真的让我们口水直往下滴。然而,母亲却不允许我们三兄弟分享。只有父亲,看到母亲不在的时候偷偷往我们嘴里塞上一筷子。而母亲,总是吃那些残羹剩饭。记忆最深的是母亲说她喜欢吃带鱼头,每次改善伙食烧带鱼的时候,母亲总是吃带鱼头,而她说带鱼的身子肉她不喜欢吃。善意的谎言一直欺骗了我很久,直至我成了家,直至我也喜欢了吃带鱼头。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的上山下乡运动中,我们三兄弟的两个插队到了农村,母亲开始奔波于上海和宁波农村两地,一边照顾上海的家里,一边为插队在农村的我们两兄弟烧饭洗衣,尽量为我们减轻压力。
在我们两兄弟从农村来到杭州后,母亲仍奔波于上海和杭州两地。在外人眼里,母亲也许可以在儿子这里享清福了,而在母亲的眼里,儿女们永远是孩子。母亲似乎想将我们儿时对我们的“严”转化为我们成家立业后对我们的“慈”,无论居住在哪里,母亲永远没有停息的时候,尽量为我们做儿女的减轻家务事的负担,为我们减轻压力。下班回到家里抢下母亲手中的活,母亲还不愿意,又开始满世界地找活干。
母亲劳累了一辈子,直至她感到力不从心为止。
母亲的一生,总是为儿女们着想,却从来不愿给儿女们增添麻烦。最后几年的生病卧床期间,母亲仍然不想给儿女们增加过多的负担,从来不向大哥提出过多的要求,也吩咐我们杭州的两兄弟不要来上海看她。母亲生命最后一段时间仍然想着儿女,更使我们感到内疚。在母亲住院直至离世的40天时间里,94岁的老父亲白天始终陪伴在母亲的病床旁,赶也赶不回去;而儿子、儿媳以及孙女们也没在病床前断过人,轮流日夜陪伴在母亲的病床前,和母亲寸步不离,为母亲进行按摩,为母亲梳头、洗脸、擦身、翻身,和母亲悄悄地说着话。我们在外地的居多,很难得如此不间断地一直厮守在母亲的身边。母亲虽然说不出话,但从她流露出的表情看,她似乎已经感到很满足。对儿女们的一点付出,母亲很容易得到满足,但儿女们在这40天全身心地投入,又怎能报答母亲60年来付出的那一份爱心。
每个周四,我都从杭州赶往上海,然后周一赶回杭州上班。夫人和女儿也在中间穿插着来上海,帮我一起照顾母亲,也减轻一点我的压力。今年杭州和上海春天的时间特别长,度过了一个凉快的5月。然而到六月份,杭州和上海还是进入了夏天。
6月7日来上海最后一次陪伴母亲,天气已经非常炎热。8日那天,大哥过来劝我回家去洗个澡,我说再熬一天吧,明天回家去洗个澡。大哥已经够累了,老父亲一个人陪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同时,我也在到处打听怎样买上海地铁的交通卡,这样,坐地铁可以方便一些。许是母亲不愿意在她离开的时候没有我陪伴在她床前;许是母亲不愿意我们在这么热的天还奔波于杭州和上海之间,奔波于家里和医院之间;许是母亲也担心老父亲也因此而累倒。6月9日清晨,母亲悄悄地离开了我们,她离开我们的时候表情非常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母亲睡着的时候我们是不去打扰她的,然而6月9日清晨,我却发觉母亲的表情有点异样。每天清晨我都会搭搭母亲的脉搏,然而那天,我感觉到母亲的体温,却找不到母亲的脉搏。赶紧找医生,医生检查后说,你母亲已经走了……也许,母亲不想给儿女们增添更多的麻烦;也许,母亲不想给我们儿女们增加更多的压力;也许,她为儿女们能不间断地陪伴已经感到满足了。但母亲,你可知道,做儿女的,还多么希望能陪着你,看着你,哪怕能多陪上一两天甚至几个小时,也能减少我们的一些遗憾。
6月8日那天—-
白天,母亲吃了两包贝因美婴儿米粉,吃了一些西瓜,吃了蛋羹,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那天晚上,我给母亲翻身,平时我试过,但稍微一动,母亲就呼疼,摇手不让我翻,而那天晚上居然让我翻了,而且就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个多小时;
那天,母亲揉着腹部叫“难过(不舒服)”。平时也会叫难受,但那晚时间特别长,从20:30一直到22:10,却破天荒没有叫痛。帮母亲揉着腹部,叫来了医生,检查血压正常……
那天,母亲在叫“难过”中,间接地叫着“阿哥(我舅舅,已去世三十多年)”,而平时叫的都是“阿姆(宁波话妈妈)”……
那晚,母亲的眼泪好像特别多。平时有时也因为痛会流一点眼泪,但没有这么多。给母亲擦了好几次……
那晚,母亲再次将目光直视地看着我,伸出了她的手;我将母亲的手用我的手握住,问她:有事吗?却没有听到回答,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握着……
那晚,22:30以后,母亲睡着了,特别的平静。也许,她累了……
……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离开杭州前的那晚,睡在母亲原来睡的那张床上。那晚,我的那个HTCg18手机在八点半充满了电,再没有用过,将手机放在了身边。凌晨3:25,手机突然红灯亮了起来,原来显示电量不到10%了。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手机一直不用,放个两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难道是母亲在和手机里的我一直在通话,可那晚我并没有梦见母亲呀。
离开父亲和大哥居住的家中回杭州,在走到楼下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以前母亲健在的时候,在我们离开家中回杭州时都会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我们离开。如今,阳台已空……
临平路坐四号线到世纪大道换二号线,到上海虹桥火车站坐动车组。再次经过了大连路车站。以往都是在大连路下车,走上三四分钟就到了医院。现在,我已经不能下去了……
母亲,安息吧,您去天堂的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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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