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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我为外婆焚文

    晚上,往河南信阳的家里打电话,拨了数次都没有人接,我猜想是父亲和母亲带着小侄儿出去散步了。次日上午九点,又往家里打电话,仍“无人接听”,心中便有不详之感,父母平日这时一般都在家,即便母亲去菜市场买菜,父亲也一定在家。现在却无一人,出什么事了?我的心惴惴不安起来,种种猜测在脑海里翻滚,浮起来又被我强摁下去。工作无心做了,呆呆地看着电话机。隔一会儿就往家拨一次,希望有人接听。11点多,终于听到那端提起电话的声音,这对焦灼的我来说,简直是福音。
    接电话的是我的弟弟,他问:刚才是你打的吗?我一开门就听到有电话铃声。我说:昨天晚上打,没人接,今天一早打,还没人接,我就担心家里会不会有事!弟弟说:爸妈回南阳外婆家了,外婆不在了。
    外婆不在了?什么时候?我惊诧地问。弟也说不清楚,只说好象有三四天了!人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但我一直不愿这样的事在我的亲人身上发生。放下电话,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无言的麻木,淡淡的感伤,还有悠远的记忆,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1
    我童年时代的美好记忆都留在外婆家,外婆是我美好记忆中的主人公。那时外婆有五六十岁,是个干瘦的老太太,个子不高,小脚,走起路来很利索。外婆的小脚我见过,她总裹着长长厚厚的黑布,外婆是很干净的乡下女人,她洗脚时我便看到了她那畸形的小脚。外婆告诉过我,在她很小时候,她的父母就给她裹脚了,用一层一层的布裹着,刚开始很疼,后来就不痛了。在那个时代大脚女子不容易嫁出门的。我对封建社会遗毒的深刻认识和深恶痛绝,与外婆的小脚很有关系。
    我记忆中没有外爷的形象。据母亲讲,外爷去世时,我还很小,农村的门槛很高,我当时只能勉强地跨过门槛,口中喃喃地叫外爷。外爷大概听到过我叫他的声音,但我的确不记得我唤过外爷了。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亲切慈善的外婆。外婆的精明与能干在那个小村里很有影响,记忆最深,如同电影一样的一幕是——
    清早,外婆荷锄出门,头上裹着毛巾,蓝布上衣,黑布裤子,腰里扎着腰带,小脚上穿着自己纳的千层底的布鞋。在乡下,像外婆这样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利索、头脸光鲜的老太太并不多见。外婆走出家门,走出自家的小院,走在通向村口的小路上,一路与两旁的近邻热情打招呼:“他二伯吃过了?”“他二娘,喂猪哩!猪快狗称了吧?”“我上地里看一看,一场雨过去,东坡的地该除草了!”……
    外婆一路精精神神地走,和人们打着招呼。那时的我,就像一条小尾巴跟在她后面,虽外年纪上,我却已分明感受到村人对外婆的尊敬与客气了。有许多人与我开玩笑:“死气客(形容在亲戚家久住而不走的人,像家中放得太久的东西就发霉变味了),咋还在外婆家住呢?“死气客,再不走就把你外婆家吃穷了?”这种友好的玩笑话常让我感到有点害羞,外婆则一把拉了我:“俺外孙可不是死气客,俺外孙要留在这里给俺养老送终哩!”那时候,我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上小学之前,我大部分时间在外婆家度过。外婆的家、外婆的村子在我看来是最熟悉、最快乐、最好玩的地方。我至今还能清晰地记起外婆家院里的轧水井、门前数平米遇雨就积水的小坑,门后笔直的大树,村里崎岖不平的小路,空气清新的小树林,树上的蝉鸣。甚至能回忆起当时泥地上蚂蚁拉送食儿的情形。那片土地让我的童年光满了阳光与芬芳。

    2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中原农村还很穷,白面馒头吃不上,吃得最多的是“黑耳巴子”、黑窝头。外婆手巧,总在蒸馒头时,蒸几个花里卷,即在黑面馒头中加几圈白面,蒸出来后,黑面多,白面只有几道儿,但味道比黑窝头好多了。花里卷是外婆专门做给我吃的。现在大都市里也有卖这种馒头的,那是吃够了白馒头的都市人想换一换口味,而加的一道“小菜”。对当时的我来讲,这确是最大的优待。每次外婆蒸完馒头,揭开锅盖,我总能看到几个花卷儿,外婆先拿一个吹了又吹,再悄悄地塞到我手里,外婆的疼与爱,都在这里让我感受、享受到了。
    在夏夜的晚上,外婆会在小院里铺一张凉席,让我躺在上面睡觉。半夜醒来,发现外婆仍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用扇子为我驱赶蚊蝇。外婆的慈爱再次悄无声息地滋润到我的心间。记得小学一年级,刚放暑假,我就迫不及待要去外婆家,母亲只好委托邻居家的大男孩子骑自行车将我送走。还没有到村口,看到外婆在菜园子里拨草,我兴奋地一边大喊着,一边往菜园子里走,我的一只手无意就掐摸了菜园小道旁的西红柿叶子。十几分钟后,我的一条胳膊开始发痒,这种痒很奇,如一条条细小的蛇,从我的手腕一直往胳膊上窜,嗖嗖地要到达腋窝了。我感到莫名的恐慌,告诉外婆,外婆二话没说,放下手中的活儿,拉着我就往村卫生所跑,那是我见过的外婆走得最快的一次,身轻如燕,小脚如飞。到了卫生所,大夫给我看过后说:怎么会中毒了?我回忆说自己曾掐过西红柿叶儿的事。外婆马上说,那西红柿是刚刚打过农药的。大夫点头说:所幸来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打一针就好了。果然到了晚上,我就痊愈啦。
    上学之后,我去外婆家少了。1986年我们全家“农转非”离开故乡搬到伏牛山大工厂里,外婆曾来小住。我忙于读高中,没有太多时间与外婆在一起。1991年夏我们一家又随工厂搬迁到信阳,离外婆家数百公里,更不便来往了,六七年间外婆只来过三二次。

    3
    外婆最英明的决定,就是供小舅读书。在那个偏远贫困的农村,大字不识的外婆态度非常明确,一家人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钱,全力供小舅读书。印象中在我母亲的几个兄弟姐妹中,外婆最痛爱的就是小舅。小舅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数千里外的新疆,这让外婆心中很不安,像所有普通老人一样,外婆希望小舅能生活在她身边。同样一心想让小舅回到内地的母亲,托人在工厂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对像,后来他们成了家,两地分居几年后小舅终于从新疆调回来,到信阳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然而,母亲可谓好心办了一件恶事儿,她费尽心血为小舅找到了媳妇,也为自己找了一个势不两立的“仇家”。由于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小妗曾到我家指着我的父母破口大骂,两家从此再无来往。
    外婆从数百里外的南阳乡下来到信阳,居住在我家,她其实是很想看一看小舅的儿子、她的孙子。那时,小舅还远在新疆,因为小妗与我父母不说话,两家不来往,小妗就很反感住在我家的外婆看望自己的孙子,还对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你爷爷奶奶都死了。我不知道是何等深仇大恨,以至于小舅的媳妇要用这样恶毒的话来告诉那个尚不知事的孩子。而当时我的外婆虽已高龄,但身体尚好,为何要诅咒她死呢?我不晓得外婆是否听到这样的传言,不知她听到后,心中是何感受?
    那时,我已大学毕业,在工厂上班。有时下班回家,正碰上幼儿园放学,外婆的小孙子在回家时经常要路过我家所在那幢楼。我家住二楼,外婆总是早早地站在后阳台上,打开窗户,满怀期待地向楼下看着,盼着小孙子走过来,再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远去。有时母亲实在不忍外婆受这种情感煎熬,便下去唤那孩子上来。因为两家大人的不来往,那孩子对我家自然也不熟悉,所以就很少上来,即便强拉他,也很快就哭闹着要走。看着外婆充满慈爱与无奈的眼神,在旁边的我心痛不已。成人间的矛盾隔阂,为什么要让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遭受如此精神折磨呢?
    那时,我总见外婆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后阳台上远,总见到她脸上的忧伤。偶尔我走近她,她才猛醒一般,给我一个熟悉慈善的笑脸,但这笑容在我离开后又转瞬即逝了。外婆后来离开信阳,也是满怀遗憾走的。如今,我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心中依然会隐隐作痛。我爱莫能助!在责怪自己没有花太多时间陪伴外婆的同时,也为那不懂事的成人们感到羞耻,不知道他们是否曾为此曾感到一丝丝良心不安?

    4
    最后一面见外婆,是在1998年元旦后,我利用一次出公差到南阳开会的机会,带着新婚的妻去安子营姜庄看望外婆。外婆比我想像的还要苍老,但头脑还灵活,说话思路清楚,一个劲儿夸我妻子漂亮聪明,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不想放下。吃饭的时候,也要与我和妻挨着坐。私下里,外婆对我们说:我老了,吃面条喜欢吃软面条,可是他们喜欢吃硬面条,吃硬面条我不舒服啊。从外婆的话里,我分明感到在这个家庭里,外婆早已不再是当家主事的人了。而在我的印象里,精明强干的外婆一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大舅和妗子,包括我的母亲、姨都要听她的话。
    农村有句俗语,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外婆大约也走过这样的路。在我孩提时代,因为外爷早逝,外婆成了那个家理所当然的当家人。十几年后,妗子的儿子女儿大了,她也要抱孙子了,掌管这个家的权力,无论外婆愿意与否,都不可逆转地移到她手里。我想,在这种权力的争夺中,外婆的痛苦与挣扎,她的心里所承受的创伤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而这些无言的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也只能永远埋在外婆的肚子里。当我与妻去看她时,当她见到自己最痛爱的外孙时,她才得以露而不露地说两句,让长期淤积在心中的苦与痛稍稍拨开一个口儿,露泄出一点儿。我再次为外婆感到伤感,我明白:这个家外婆做主的时代早已成为历史,现在是大妗在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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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长年不在外婆身边,但我能猜测得到,老年时候的外婆是不快乐的。家中失去主人的地位,被儿媳妇“篡权”,这似乎是乡下妇女通常都有的经历;而外婆与小孙子近在眼前而不能、那怕是极短暂的厮守,更让外婆孤独的心中充满遗憾。
    脑海中再次浮现外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记得外婆曾开不止一次对我说过那句话:心疼你是白心疼,外婆老了,也指望不了你侍候的。外婆说这话时,常常带着微笑佯作啧怪。那时候,年幼的我根本不相信,到外婆年老的时候,我会与她远隔千里,我会不能侍候她!
    现实是,外婆老去的时候,我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无法守在她的身边!
    以上这些文字,写于六七年前外婆去逝不久。2003年5月,我携妻女回了一趟故乡,专门到外婆的坟前,外婆的坟在一片麦田中,是一个不大的土丘。坟头还有些纸灰,是不久前大舅烧的。我与妻在外婆坟前嗑头,我跪在哪里半晌不起来,脑海里又显出外婆取笑我的话:心疼你是白心疼,外婆老了,也指望不了你侍候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我已是三十多岁的男子汉了,不想在大舅妗子面前落泪。我努力控制使自己的泪不流出来。我的女儿当时已经三周岁,我让她给老外婆嗑头,平常顽皮的女儿在那一刻却非常听话,很认真地趴在外婆的坟头嗑了三个头。如果外婆地下有知,也应该会看到她的重外孙女在给她嗑头了吧?
    在外婆去逝七周年之际,重新整理这些文字,算是对她老人家的一种祭奠!行文至此,泪水又模糊了我的双眼,不能再写下去了…… http://jidian.zupulu.com
    外婆啊,外孙在千里之外给你伏地叩首。愿您在天之灵,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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